叶尘盯着无人机传回的画面,那辆深灰色mpV底盘下的金属反光一闪即逝。他没有下令追踪,也没有让周临靠近。他知道,现在任何主动动作都可能踩进对方设好的节奏里。
老陈的声音打破沉默:“信号流又变了。”他指着屏幕,“心跳包的传输间隔缩短到六小时一次,持续时间延长到一点五秒。这不是例行汇报,是紧急联络后的确认回应。”
叶尘眼神微凝。对方已经察觉他们在查“灰鸦”,甚至可能知道他们盯上了云顶会所。舆论突袭、物理陷阱、信息截流——三线并进,目的不是杀他,而是逼他乱。
他调出城市地图,将已知威胁点逐一标注:第七变电站、废弃通信基站、云顶会所、地下车库施工区。四点连线,形成的区域中心,正是苏家主宅通往叶家旧址的必经枢纽。敌人要的不是他的命,是切断他与外界的联系,把他困死在信息孤岛。
“施工区那边,”叶尘开口,声音平稳,“再确认一遍风向数据。”
老陈快速调取气象记录:“东南风,两米每秒,持续三小时。但围挡边缘的碎屑飘向西北,角度偏差三十七度。”
“地面呢?”
“干燥,无新压痕。昨天的泥泞车辙已经被清理,重新铺了碎石。”
叶尘缓缓点头。这不是临时起意的埋伏,是精心布置的假目标。真正的杀招不在这里,而在他们因应对此地而暴露的行动模式。
他手指轻点系统界面,积分余额显示90。足够启动一次【情报洞察术·区域扫描】,但一旦使用,高频能量波动极可能触发敌方侦测程序。他不能赌。
“通知周临,放弃原定侦察路线。”叶尘下令,“改用高空悬停模式,镜头对准mpV停车位置,不要靠近,也不要断开信号。我们不碰它,但也不能丢掉它。”
“明白。”通讯频道传来回应。
“另外,把无源定位贴片部署在周边三个路口,记录所有进出车辆的电磁特征。等他们换人接头,我们就能抓到下一个节点。”
老陈快速操作终端:“伪造信息的技术分析已经完成。音频里的空调外机声出现在断电三年的区域,照片光影方向与当日太阳轨迹不符,Ip源头指向空壳公司,法人是已注销户口的死者。破绽太明显,像故意留的线索。”
“就是故意的。”叶尘冷笑,“他们不怕我们识破,就怕我们不动。一动,就暴露应对层级。他们想测试我们的反应速度、信息渠道、技术能力,甚至……后台支持。”
“那我们怎么办?放着不管?”
“不。”叶尘目光落在加密简报上,“把分析结果发给苏铭,只发给他和他最信任的技术幕僚。附一句话:‘若此时退让,下次攻击将直接指向苏家财务系统核心。’”
老陈顿了顿:“万一他不信呢?”
“他会信。”叶尘语气笃定,“苏铭不是蠢人,他知道家族系统一旦被渗透,后果是什么。现在他需要一个理由压住元老会的质疑,我们给他这个理由——这不是针对我,是针对苏家的试探。”
他顿了顿,又补充:“让林悦盯紧婉儿。别只看通讯记录,查她最近接触过的服务人员、司机、安保轮班表。敌人既然敢在网上造谣,就不会介意在线下动手。”
老陈点头录入指令。
叶尘重新看向地图。四点封锁圈已经成型,敌人以为他会被迫绕行,行动受限。但他们忽略了一点——他不需要亲自到场。
他调出系统界面,消耗20积分,启动【技能强化库·战术预判】模块。视野中瞬间浮现出几条潜在行动路径的推演结果:若从东侧绕行,将在十七分钟后遭遇交通管制;若走北线高架,摄像头密度骤增,且有两个临时检查点正在搭建。
“他们想逼我走南线。”叶尘低声说,“南线经过施工区,表面封闭,实则……留了口子。”
老陈皱眉:“你是说,他们故意封死其他路,就为了让我们怀疑南线有问题?”
“不。”叶尘摇头,“他们是真的想炸我。但炸,不是目的。目的是让我避开南线,转而选择他们预设的‘安全路线’。那条路,才有真正的陷阱。”
他手指划过地图,落在南线外围的一条小路上:“这里,没有施工铭牌,没有围挡,看起来最安全。可越是这样,越危险。”
“要不要派人去查?”
“不用。”叶尘关闭推演界面,“我们不碰任何一条路。让他们等,等他们自己沉不住气。”
他转头看向老陈:“舆情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新话题#叶尘曾被国际通缉#还在发酵,但热度开始下降。技术破绽被我们悄悄泄露给几个独立博主,已经开始反向传播。有人在质疑那张‘密会’照片的阴影角度。”
“还不够。”叶尘说,“等他们再发第二批材料。”
“你确定还会有?”
“一定会。”叶尘冷笑,“第一波太糙,是试探。第二波才会下重手。等他们把更‘真实’的证据抛出来,我们再一次性揭穿。那时候,不只是澄清,是要让他们彻底失信。”
老陈沉默片刻:“可万一第二波材料……真的很难辨认呢?”
“那就说明,”叶尘声音低了几分,“他们动用了内部资源,甚至……苏家有人参与。”
车内一时安静。
叶尘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调出无人机实时画面,深灰色mpV仍停在地下停车场,车门未开。但就在刚才,画面角落闪过一道人影,从后巷进入,直奔VIp-7包厢方向。
他放大图像,捕捉那人衣角的徽记——一只展翅的灰鸦。
“灰鸦”出现了。
不是本人,是信使。真正的“灰鸦”不会在这种时候露面。
叶尘手指轻敲桌面,突然开口:“把之前那枚量子嗅探器的数据调出来,重点看昨晚一点十五分的信号跳转记录。”
老陈迅速调取:“信号从苏家数据中心跳转至境外中继站,持续零点八秒。但昨晚……跳了两次,第二次在一点二十三分,持续一点六秒。”
叶尘眼神一沉。第一次是例行传输,第二次,是紧急通知。
“他们发现我们查到了废弃基站。”他说,“所以立刻补发指令,调整计划。”
“那我们现在……”
“什么都不做。”叶尘靠向椅背,“让他们以为我们还在原地打转。等他们放松警惕,等‘灰鸦’再次出现,等第二波谣言上线——我们再动手。”
他目光落回屏幕,mpV车顶的反光微微晃动,像是有人在车底做了什么。他没有下令查看,也没有标记位置。
他知道,那辆车不会等太久。
很快,就会有人来取走里面的东西。
或者,等一个永远不会来取的人。
叶尘的手指搭在系统激活键上,积分余额仍在跳动。90点,刚好够一次高阶洞察,或一次关键技能强化。
他没有动。
风从车窗缝隙钻入,吹动终端旁一张未标注的纸条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