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酒楼“醉仙楼”亦未能幸免。往日高朋满座,丝竹不绝,如今却门庭冷落。
食材供应商纷纷毁约,连最普通的米粮也难以购入。
更糟的是,几名主厨听闻调查之事,连夜卷铺盖走人。酒楼内,桌椅歪斜,碗碟狼藉,一股酸腐的气息弥漫在空荡的大堂里。
小二无精打采地扫着地,食客寥寥无几。沈之遥亲自登楼巡视,望着这一片衰败景象,胸口剧烈起伏,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心中满是不甘与焚心的愤怒。
与此同时,沈之遥在朝堂上的地位早已岌岌可危。那些曾经依附他的势力,眼见他大势已去,为求自保,纷纷倒戈一击。
朝堂之上,弹劾沈之遥的奏章如雪片般飞向权贵案头,内容从贪墨、结党,到欺君、通敌,罪名越堆越高。
王爷端坐高位,翻阅着那一叠叠奏章,眉头越锁越紧,指尖在“私通倭寇”四字上重重一点,眼中寒光一闪,心中对沈之遥的厌恶与杀意,已如寒冰凝结。
沈之遥深知自己已陷入绝境,若再不行动,便只剩死路一条。
他决定放下所有尊严,亲自前往权贵府求情。他精心备下厚礼——一对祖传的羊脂玉瓶,一匣南洋进贡的明珠,还有一幅前朝名家的真迹,皆是他压箱底的珍藏。
他怀着忐忑与最后一丝侥幸,踏入权贵府邸。门房看到他,眼神中满是不屑与讥诮,却仍冷着脸进去通报。
王爷听闻沈之遥求见,手中茶盏一顿,冷哼一声:“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沈之遥进入大厅,昔日意气风发的探花郎,此刻形容憔悴,衣冠虽整,却掩不住眉宇间的颓气。
他见到权贵,立刻“扑通”一声跪地,膝行数步,声音哽咽:“大人!求您看在往日小人为您鞍前马后、效尽犬马之劳的情分上,饶过小人这一回吧!小人一时糊涂,误信奸人,才铸下大错……如今已痛悔不已,定当改过自新,肝脑涂地,为大人效死!”
王爷端坐不动,目光如冰,冷冷俯视着他,眼中满是鄙夷与厌弃:“沈之遥,你犯下的罪行,早已罄竹难书。贪墨国库,构陷忠良,私通外商,动摇国本!如今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你竟还妄图以几句巧言求情,蒙混过关?本大人执掌朝纲,绝不会姑息养奸,定要彻查到底,还朝堂一个清明!”
沈之遥还想叩首哀嚎,权贵已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声音冷硬如铁:“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莫要污了这厅堂。”话音未落,两名如铁塔般的侍卫已大步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沈之遥。
他挣扎着,官袍被扯乱,帽子跌落,狼狈至极,被强行拖出府门。他回头望向那高门深院,眼中再无算计,只剩无尽的绝望与淬毒的怨恨。
回到沈府,沈之遥瘫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官服未整,发髻散乱,眼神空洞地望着梁上雕花。烛火将灭,光影在他脸上跳动,如同鬼魅。
他的谋士立于一旁,声音颤抖,小心翼翼地劝道:“老爷……如今局势对我们极为不利,朝中无人敢言,商路尽断,连亲信也纷纷离心……我们得想个万全之策啊,否则……”
沈之遥猛地抬起头,眼中那点空洞被一种极端的凶光取代,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万全之策?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既然他们都逼我至此,断我生路,那我就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大不了——玉石俱焚!”
而苏云裳这边,并没有因为沈之遥的暂时受挫而放松警惕。
密室内,烛火依旧明亮。她与萧景宸等人围坐,继续商讨下一步计划。她指尖轻敲桌面,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虽然沈之遥现在四面楚歌,但他绝不会坐以待毙。他是个狠人,越是绝境,越可能出险招。”
萧景宸点头,目光如炬:“云裳说得对。我已加派双倍人手,不仅盯着他府邸,连他那些隐秘的别院、旧部、甚至江湖上的联络点,都已布下眼线。一旦他有任何异动,我们能在半个时辰内做出反应。”
子轩也沉声道:“我也已备好第二套证据,若他妄图反咬,我们便立刻公开,让他再无翻身可能。”苏云裳微微颔首,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轻却坚定:“好。这场棋,我们已入残局,只差最后一步。无论他想玩什么花样,我们——接招便是。”
京城的夜晚,灯火阑珊,勾栏瓦舍依旧喧嚣。沈之遥独自一人坐在书房,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几乎吞噬了整个房间。
他手中握着一杯冷酒,却未饮,只是死死盯着窗外的夜色,脑海中翻腾着最后的、极端的反击之策。
他会不会就此倒台,成为权贵案头的一份供状?还是会在绝境中祭出同归于尽的杀招,将苏云裳乃至整个局势拖入深渊?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只待黎明前的最后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