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种可以投掷的黑疙瘩，扔进人群里就会炸开，碎片能撕开最坚固的盔甲。”
“我们的勇士们，根本冲不到他们面前。”
“完全是一场屠杀。”
头曼听得眼皮直跳，后背发凉。
这描述，和刚才那个溃兵说的，一模一样。
这他妈是什么神仙操作？
“鬼夜卫呢？”
头曼想起了另一件事，他派出去的精锐斥候，专门负责刺探和骚扰的鬼夜卫。
“本单于派出的三百鬼夜卫呢？他们不是草原上最顶尖的刺客吗？为什么没有解决掉对方的指挥官！”
诺敏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里带着绝望。
“大单于……鬼夜卫……也全没了。”
“对方也有一支小队，人数更少，大概只有几十人。”
“他们神出鬼没，每个人都像是黑夜里的幽灵，我们的鬼夜卫在他们面前，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他们……才是真正的鬼夜卫！”
周围的匈奴将领们，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单于，恕我直言。”
“这支‘赤炎亲卫’，战力太过恐怖，已经超出了我们能够应对的范畴。”
“他们正在我们的后方肆虐，和硕部落已经被屠了，下一个……可能就是游方部落，或者其他部落。”
“我们必须立刻回师！”
“集中我们所有的力量，在草原上，用我们最熟悉的方式，将这支魔鬼一样的队伍彻底围杀！”
“否则，等他们站稳脚跟，后果不堪设想！”
诺诺敏的话，让头曼陷入了剧烈的挣扎。
现在回师？
他看了一眼远处严阵以待的秦军大营，帅旗之下的蒙恬，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妈的！
自己带着二十万大军，气势汹汹地来找场子。
结果连人家主力都没碰一下，就要灰溜溜地跑回去处理自己后院的火灾？
这要是传出去，他这个大单于的脸往哪儿搁？
草原上的其他部落会怎么看他？
他头曼的威望，岂不是要一落千丈！
以后还怎么号令群雄？
可是……
不回去？
任由那支两千人的“赤炎亲卫”在自己的地盘上横冲直撞？
今天灭一个和硕部落，明天就能灭一个游方部落。
等他把自己的部落一个个全端了，自己就成了光杆司令了！
到时候，别说威望了，小命都保不住！
去你妈的！
这仗打得也太憋屈了！
头曼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前进，是威望扫地。
后退，是根基动摇。
这他妈就是个死局！
……
“哈哈哈！将军，您快看！”
秦军阵前，一名将领放下望远镜，脸上乐开了花。
“匈奴人好像……好像内讧了！”
“您这招‘围魏救赵’，不，应该叫‘掏肛战术’，实在是太绝了！”
蒙恬嘴角微微上扬，深邃的目光穿过暮色，落在远处那个抓狂暴怒的身影上。
“这才哪到哪儿。”
“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催马上前几步，运足了丹田气，声音响彻整个战场。
“对面的匈奴大单于，头曼！”
“怎么不打了？”
“你不是叫嚣着，要让本将军知道谁才是草原的主人吗？”
“怎么？这就怂了？”
“你这单于当的，可真是给你祖宗长脸啊！”
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和鄙夷。
匈奴阵中，一片哗然。
头曼的脸，瞬间涨成了紫红色。
“蒙恬！你休要猖狂！”
蒙恬在马上笑得更加放肆。
“我猖狂？”
“比起你头曼单于，我可差远了！”
“连冒顿都能下得去手，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哈哈哈哈！”
蒙恬身后的秦军将领们，顿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哄笑声。
“缩头乌龟单于！”
“哈哈哈，这个名字好！”
“我看行！”
“啊啊啊啊啊！”
头曼彻底被点燃了，理智在瞬间被怒火吞噬。
他抽出腰间的金刀，指向蒙恬，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蒙恬！”
“老子今天不把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全军听令！”
“给老子冲！”
“杀光这帮秦狗！一个不留！”
他已经疯了。
什么后方，什么赤炎亲卫，他全都抛到了脑后。
他现在只想把眼前这个笑得无比刺眼的男人，剁成肉酱！
然而，就在他命令即将下达的瞬间。
“报——！”
又一阵凄厉的嘶喊，从大军的侧后方传来。
一名游方部落的骑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他的身上插着好几支箭，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头曼的马前，用尽最后力气哭喊道。
“大单于！不好了！”
“秦军……秦军杀过来了！”
“我们游方部落……快要顶不住了啊！”
“求大单于……回援！求大单于救命啊！”
说完，他头一歪，彻底断了气。
整个匈奴大军，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刚刚还被头曼鼓动起来的杀气，一下子泄得干干净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头曼的身上。
头曼高举的金刀，僵在了半空中。
他脸上的肌肉疯狂地抽搐着，表情狰狞到了极点。
又他妈来了！
这帮秦人，是算准了时间来恶心老子的吗！
“大单于！”
一个老者，从人群中冲了出来，跪在了头曼面前。
正是游方部落的首领。
“大单于！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我游方部落世代对您忠心耿耿，现在家都被人抄了，您不能不管我们啊！”
“求求您了，发兵吧！先去灭了那支秦军小队啊！”
还没等头曼说话，另一个身影也扑了过来，是和硕部落的首领。
他更是凄惨，浑身浴血，一条胳膊软绵绵地耷拉着，显然是断了。
“大单于！还有我们的和硕部落啊！”
“全完了！我们的女人、孩子、牛羊……全都被那帮魔鬼给毁了！”
“您再不回去，草原上的部落，就要被他们一个个都给屠光了！”
“这个仇，不能不报啊！”
其他的部落首领们，脸色也都变了。
他们虽然没有被攻击，但谁能保证下一个不是自己？
嘴唇都破了，牙齿还能保得住吗？
“是啊，大单于！那支秦军太邪门了，必须先解决掉！”
“蒙恬就在这里，他跑不了！我们先把后院的火灭了再说！”
“对！先杀章邯！再战蒙恬！”
“请大单于下令回师！”
一时间，请求回师的声音，此起彼伏。
军心，彻底乱了。
所有人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头曼，那里面有哀求，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声的逼迫。
如果你不回去救我们，那我们……可能就要自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