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星辉洗炼，道心初塑
血煞长老化作的飞灰，尚未完全飘散于祭坛清冷的星辉之中。楚渊拄着那柄由星光与寂灭交织而成的长刀，单膝跪地，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新生的星寂之力几乎枯竭，经脉如同干旱龟裂的土地，传来的不是力量充盈的快感，而是过度透支后的虚无与灼痛。
陈老快步上前，将一枚温润的丹药递到楚渊嘴边，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难以掩饰的震撼。楚渊却微微摇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气息奄奄的柳惊云。
“先…救柳道友。”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陈老叹了口气，知道楚渊的性子，只得先将丹药喂给柳惊云。楚渊则艰难地挪动身体，来到星辉洗炼池边。池中液态的星光似乎感应到他这个新主人的状态，发出轻柔的呼唤。
然而，楚渊并未立刻进入池中。他先是闭上双眼，灵魂力量小心翼翼地沉入体内，审视着那片狼藉——破碎的经脉，黯淡的符文，以及灵魂深处那道虽然被星辉暂时压制、却依旧顽固的伪神标记。
“力量……这便是追逐力量的代价吗？” 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混杂着沉重的疲惫，涌上心头。血煞长老临死前那复杂眼神，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心里。那不仅仅是败亡的不甘，更像是一种……对宿命的嘲弄，一种走到尽头后、回首望去发现皆是虚妄的悲凉。
“若有一日，我也被力量吞噬，迷失本心，我的结局又会如何？”
这个念头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比经脉的疼痛更加刺骨。他追求力量的本意是为了守护，为了挣脱枷锁。可若是在这途中，自己变成了另一个血煞，那一切又有何意义？
这一刻的楚渊，身上没有胜利者的骄狂，反而充满了对自身道途的审视与警惕。这种超越年龄的成熟，是无数次生死边缘挣扎和刚刚那场触及法则的战斗所赋予的。
他缓缓睁开眼，眼神已变得沉静如水。他不再将星辉池视为单纯的疗伤工具，而是抱着一种敬畏与沟通的心态，轻轻将手浸入那温润的星光之中。
“嗡——！”
整个祭坛微微震动。源核发出愉悦的轻鸣，更加磅礴的星辉之力从穹顶垂落，汇入池中，然后如同拥有生命般，主动缠绕上楚渊的身体。这一次，星辉的滋养不再是粗暴的灌注，而是变得极其温和、细致，仿佛最顶级的工匠，在用无形的刻刀，一点点修复着他受损的根基，甚至……重塑。
在这前所未有的深度洗炼中，楚渊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躯壳，与这片古老的星空祭坛融为一体。他“看”到了无数岁月之前，此地完好时的盛景：星辰之力如江河奔涌，修士们在此感悟天地，接引星辉，守护一方。他也“看”到了灾变降临的那一天，天地倾覆，阵法崩坏，眼前的洗炼池是无数先贤用最后的力量保存下来的火种。
“守护……而非掠夺。”
“共鸣……而非征服。”
两个清晰的意念，如同种子般，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他对“星寂之力”的理解，不再局限于“吞噬”与“净化”的表象，开始触及其背后那份与浩瀚星空共鸣、于寂灭中守护新生的深沉意境。
不知过了多久，楚渊周身气息终于平稳下来，伤势尽复，修为甚至更精进了一层。但他最大的收获，并非力量的提升，而是道心上那层拂去的尘埃，以及一份沉甸甸的、关于力量与责任的领悟。
他站起身，星辉战衣自然凝聚，比之前更加凝实，气息内敛，却与整个祭坛空间无比和谐。
柳惊云在陈老的救治和丹药作用下，也暂时稳住了伤势，虚弱地睁开眼。他看到楚渊的背影，那背影依旧挺拔，却似乎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感。
“楚…道友……”柳惊云声音微弱。
楚渊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温和而真诚的笑容，那是卸下重担、见到同伴无恙后的释然。“柳道友，感觉如何？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他的目光扫过血煞消散之地，扫过跪拜的石像，最终望向祭坛那唯一的出口。北域的风暴暂时平息，但伪神的标记如影随形，中州广袤的天地，以及其中隐藏的更大机遇与挑战，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