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重返黑曜
黑风山脉外围的空气带着草木的清新,与沼泽的死寂腐臭截然不同。楚渊穿梭于林间,身形如电,炼骨如钢的体魄让他无需刻意避让枝杈,寻常荆棘刮擦在身上,只留下淡淡白痕。
实力带来的变化是翻天覆地的。昔日需要小心翼翼规避的一阶妖兽,如今感知到他那若有若无散发出的气息,便早早惊惶遁走。真元一重巅峰的修为,配合强悍的肉身和《影遁术》,让他赶路的速度快得惊人。
不过半日功夫,熟悉的黑曜城轮廓便远远出现在地平线上。那座他出生、成长,却也承载了无尽痛苦与背叛的城池。
越是靠近,楚渊的心境反而越发平静,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冰寒之意渐浓。
他没有选择官道,而是从侧翼一片荒废的林地接近城墙。这里城墙年久失修,有几处坍塌形成的豁口,是往日一些贫民和流浪武者偷偷进出城的路径。
悄无声息地越过城墙废墟,落入城内。熟悉的街景映入眼帘,只是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不同往日的紧张气氛。巡逻的城卫军数量明显增多,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过往行人,尤其是那些看起来风尘仆仆、像是刚从野外归来的人。
楚渊心中一动,压低斗笠(从储物戒中找出的旧物),如同最普通的行人,融入街道的人流。他刻意收敛气息,表现出大约凝气六七重的样子,并不起眼。
“听说了吗?林家这几天跟疯了一样,到处找人!”
“可不是,城门盘查都严了好多,说是追查什么楚家的余孽……”
“楚家?不是半个月前就被灭门了吗?听说一个活口都没留啊。”
“嘘!小声点!别惹祸上身!林家现在势大,连城主府都睁只眼闭只眼……”
路旁茶摊上,几个闲散武者的低语传入楚渊耳中。
林家果然还在追查他,而且动静不小。看来林清雪是打定主意要斩草除根了。
他不动声色,继续前行,目标明确——城西的“百晓楼”。这是一处鱼龙混杂的情报交易场所,只要付得起价钱,几乎能买到黑曜城乃至周边地域的任何消息。他需要了解这半个月来城内的局势变化,尤其是林家的动向。
拐过几个街角,一栋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三层木楼出现在眼前,招牌上写着“百味茶楼”,但知情人都知道,这里就是百晓楼。
刚走到门口,还没进去,旁边巷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殴打声和怒骂。
“老不死的!欠我们黑蛇帮的灵石到底什么时候还?”
“真……真的没钱了……求求几位爷再宽限几天……”一个苍老哀戚的声音求饶。
“宽限?妈的!拿不出灵石,就拿你这破铺子抵债!给我砸!”
“不要啊!那是我祖传的……”
楚渊本不欲多管闲事,黑曜城底层这等欺压之事每日都在发生。但他目光扫过巷内,看到那被几个泼皮围殴的老者时,脚步猛地顿住。
那是西街口的陈老伯,一个忠厚老实的低阶炼器师,曾经在他年少时,还耐心指导过他一些基础的炼器知识。父亲在世时,对这位手艺不错却因性子懦弱而时常被欺压的老者颇多照拂。
此刻,陈老伯被打得鼻青脸肿,瘫倒在地,苦苦哀求,那几个泼皮却狞笑着开始打砸他那间本就破旧的小炼器铺。
楚渊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一步踏入巷中。
“滚。”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冰冷的煞气,让那几个正砸得兴起的泼皮动作一僵。
为首的泼皮回过头,看到只是一个戴着斗笠、气息不过凝气六七重的少年,顿时啐了一口:“哪来的不开眼的小子?敢管我们黑蛇帮的闲事?找死不成!”
说着,一拳就向楚渊面门捣来,拳风呼啸,有着凝气五重的样子。
楚渊看也不看,随手一拂。
砰!
那泼皮如同被高速奔跑的蛮牛撞上,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巷壁上,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哼都没哼一声就昏死过去。
剩下几个泼皮顿时吓傻了,脸色惨白,看着楚渊如同见鬼。他们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
“大…大侠饶命!饶命!”几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黑蛇帮?”楚渊声音淡漠,“谁让你们来的?”
“是…是林府的管事!林府说陈老头可能…可能跟楚家有点旧情,让我们盯着点,找茬逼问有没有见过楚家那个逃掉的废物少爷……”一个泼皮吓得语无伦次,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林家!连这点细微的关联都不放过!楚渊心中杀意更盛。
“回去告诉你们帮主,还有林家的人,”楚渊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陈老伯的债,我扛了。再来打扰,犹如此墙。”
他并指如剑,对着身旁的青石巷壁轻轻一划。
嗤!
一道深达数寸、光滑如镜的切痕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石壁上!
庚金剑指!虽未全力,但其锋锐已非寻常!
那几个泼皮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鸡啄米,连滚带爬地拖起昏迷的同伙,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楚渊走到目瞪口呆的陈老伯面前,递过去几块下品灵石:“老伯,拿去治伤,换个地方安顿吧。黑曜城,近期不会太平了。”
陈老伯看着他,似乎想从斗笠下辨认出什么,最终只是颤巍巍地接过灵石,老泪纵横:“多…多谢恩公!您…您也要小心林家啊!”
楚渊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离开巷子,步入了百晓楼。
楼内光线昏暗,人声嘈杂。他直接走到角落一个挂着“讯”字木牌的柜台前,屈指弹出一块中品灵石。
柜台后一个昏昏欲睡的老者睁开眼,看到灵石,眼中精光一闪,迅速收起。
“问。”老者言简意赅。
“林家这半个月的所有动向,特别是关于追查楚家余孽的。还有,黑曜城最近是否有陌生强者出现?”楚渊压低声音。
老者抬眼看了看他,似乎并不意外,低声道:“林家动静很大,悬赏千金搜寻楚家少爷踪迹,城外山林都被搜了好几遍。三日前,林家大小姐林清雪从城外回来,似乎受了些伤,闭门不出。但林家戒备反而更加森严,据说来了几位客人,气息很强,不像本地人……”
陌生强者?楚渊目光一凝。是“上宗”的人到了吗?
“还有,”老者补充道,“城主府似乎对林家近来所为不满,但并未插手。另外,你要小心黑蛇帮,他们背后是林家,你今天动了他们的人,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楚渊点点头,这些信息与他猜测的差不多。他又弹出一块灵石:“‘煞’字令牌,是什么来历?”
老者接过灵石,听到这个问题,脸色微微一变,沉吟片刻,声音压得更低:“客人问这个作甚?此物不详,牵扯甚大。老朽只知,佩戴此令牌者,皆属一个名为‘地煞殿’的神秘组织,行事狠辣,亦正亦邪,势力遍布天玄界,但极少在咱们这种边陲小城活动。客人若无意中得了此物,最好……置之不理。”
地煞殿?楚渊记下了这个名字。那两具沼泽中的尸体,是地煞殿的人?他们死在了黑风山脉,林家追查的“上宗”又是否与此有关?
谜团似乎更大了。
他没有再问,转身离开百晓楼。
刚走出门口,街角便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怒骂声。
“就是那小子!围起来!”
只见方才逃走的那个泼皮,带着十几号人气势汹汹地冲来,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气息凶悍的壮汉,修为赫然达到了真元境一重!
黑蛇帮的报复,来得比他预想的更快!
街上的行人见状,纷纷惊恐避让。
那刀疤壮汉狞笑着盯着楚渊:“小杂种!敢动我们黑蛇帮的人,今天老子就把你剁碎了喂……”
话未说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楚渊抬起了头,斗笠下,一双冰冷彻骨、蕴含着恐怖杀意的眼睛,直接对上了他的视线。
同时,一股远超真元一重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凶兽骤然苏醒,轰然爆发开来,笼罩全场!
那刀疤壮汉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恐惧,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他身后的那群泼皮,更是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脸色煞白,连呼吸都停滞了。
楚渊缓缓抬起手,指向那刀疤壮汉,指尖一缕白金色的锐利光芒吞吐不定。
“看来,刚才的警告,你们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