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石缝玄机
楚渊站在那狭窄的石缝前，气流微弱却持续地从深处透出，带着一股陈腐潮湿的气息。缝隙极窄，仅容一人侧身勉强通过，内里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他凝神感知片刻，除了那股气流，并未察觉到明显的活物气息或危险波动。但这死寂本身，在这黑风山脉深处，便是最大的不寻常。
没有犹豫太久。困守于此只有死路一条，这缝隙是唯一的线索。
他侧身挤入石缝，冰冷的石壁摩擦着身体。内部光线彻底消失，绝对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只能依靠触觉和听觉缓慢向前移动。《万法吞噬诀》自行运转，增强着他的五感，在这片死寂中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声响。
石缝向下倾斜，蜿蜒曲折，仿佛没有尽头。空气越来越潮湿，石壁上布满滑腻的苔藓。脚下不时踩到一些硬物，凭触感判断，似乎是某种小型兽类的骨骼。
约莫行进了半个时辰，前方依旧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但那气流似乎变得明显了一些。就在他全神贯注前行时，脚下突然一空！
并非陷阱，而是一处突然向下的陡坡！他重心顿失，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滑去！
速度越来越快，石壁变得光滑无比，根本无法止住下滑之势。楚渊心头一紧，全身肌肉绷紧，真元暗蕴，随时准备应对下方的未知。
下滑持续了十数息，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水声和一丝不同于绝对黑暗的幽暗光芒。
噗通！
他整个人猛地坠入一片冰寒刺骨的水中，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沉下去数丈才稳住身形。好在炼骨如钢的体魄足以承受这种冲击。
他迅速浮出水面，抹去脸上的水渍，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处巨大的地下溶洞。头顶是倒悬的钟乳石，闪烁着淡淡的磷光，提供了微弱的光源，让这里不至于完全黑暗。下方是一片幽深的地下湖，湖水冰冷，看不到边际。而他坠落下来的地方，只是岩壁上方无数孔洞之一。
湖水寂静无声，弥漫着一种亘古的死寂。那种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他游到最近的岸边——一片狭窄的碎石滩。上岸后，立刻运转真元蒸干衣物，同时更加仔细地打量这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溶洞广阔得超乎想象，微弱的磷光只能照亮附近区域，更远处则隐没在浓郁的黑暗中。湖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像是一块黑色的琉璃。
他的目光忽然定格在远处湖心方向。
那里，似乎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像是一座……小岛？
就在他凝神望去时，胸口的吞噬之力忽然自行微微躁动起来，传递出一种混合着渴望与警惕的奇异感应。那感应源头，正是湖心方向！
那里有东西！某种能引动吞噬之力的东西！
但同时，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毛骨悚然的危机感也悄然爬上脊背。这死寂的湖水之下，似乎潜藏着难以言喻的大恐怖。
去，还是不去？
机遇往往与危险并存。那幽谷洞府的收获让他深知这一点。
沉吟片刻，楚渊眼中闪过决断。他小心翼翼地从储物戒中取出那柄已露出三分之一剑身的暗沉短剑，握在手中。随即，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的湖水中，向着湖心那座模糊的岛屿轮廓潜游而去。
湖水冰冷彻骨，越往中心，水温似乎越低。他全力收敛气息，《影遁术》的技巧在水中亦有些许效果，让他游动时几乎不产生水波。
随着距离拉近，湖心岛的轮廓逐渐清晰。那并非真正的岛屿，而是一块巨大无比的黑色岩石，突出湖面，方圆不过数丈，上面光秃秃的，似乎空无一物。
但吞噬之力的躁动却越来越明显。
就在他距离那黑色巨石还有十丈左右时，异变陡生！
下方漆黑的深水中，毫无征兆地，两点巨大的、惨绿色的幽光骤然亮起！
那幽光冰冷、残忍、毫无生气，大如灯笼，正从极深的湖底急速上升，目标直指楚渊！
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了他，让他的血液几乎冻结，真元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
危险！极致的危险！
楚渊头皮发麻，想也不想，全身真元轰然爆发，双腿猛力一蹬，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向水面窜去！
几乎就在他离开原位的下一秒，一张布满惨白獠牙、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巨口猛地合拢，咬碎了他留下的残影！带起的暗流如同水下风暴，将他狠狠推向远处！
楚渊借力冲出水面，落在不远处一块稍小的礁石上，惊魂未定地看向那怪物。
只见湖水翻涌，一个巨大无比的阴影缓缓浮上水面。那是一条难以估量其体型的巨蟒！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条蛟！其头部已然初具蛟形，覆盖着漆黑的鳞片，额顶有两个微微的凸起，那双惨绿色的竖瞳冰冷地锁定着楚渊，分叉的信子吞吐着，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腥气和威压。
二阶顶级妖兽！甚至可能半只脚踏入了三阶！
这等存在，绝非现在的他能够抗衡的！恐怕真元境后期的修士来了，也要退避三舍！
那黑蛟似乎因一击落空而有些恼怒，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牛哞般的嘶吼，巨大的尾巴猛地抬起，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向着楚渊所在的礁石砸落！
速度快得惊人！
避无可避！
楚渊瞳孔紧缩，生死关头，所有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到手中的暗沉短剑之中！
“吼！”他发出一声咆哮，不退反进，炼骨如钢的肉身之力与真元一重巅峰的修为完美结合，暗沉的短剑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嗡鸣，剑身那些奇异纹路仿佛活了过来，一道凝练至极、几乎吞噬周围光线的黑色剑芒暴涨而出！
他倾尽全力，向着那砸落的巨大蛟尾，一剑刺去！
以攻对攻！
嗤——！
一道令人牙酸的、如同撕裂厚革般的声音响起！
黑色剑芒竟然无比锋锐地刺入了坚逾精铁的蛟尾鳞甲之中！虽然未能完全穿透，却也让那黑蛟吃痛，发出一声愤怒的痛吼，砸落的势头为之一缓！
轰！
蛟尾最终还是砸落下来，但威力已减大半。楚渊所在的礁石轰然炸裂，他本人则如同被重锤击中，喷血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远处的岩壁上，眼前一黑，几乎昏厥。
那黑蛟收回尾巴，看到尾部那一道不算深却异常疼痛、残留着诡异吞噬之力的伤口，惨绿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惊疑和更加暴戾的怒火。它再次张开巨口，一股极度冰寒的气息开始凝聚！
楚渊强忍着散架般的剧痛，知道自己绝无可能接下下一击。他毫不犹豫地再次掏向储物戒——最后一块传送石！
灵力疯狂注入！
黑蛟似乎察觉到空间波动，口中的冰寒吐息喷薄而出，所过之处，湖面瞬间冻结！
白光最后一次包裹住楚渊。
咔嚓！
冰霜擦着他虚化的身影蔓延而过，将他刚才倚靠的岩壁冻裂开大片蛛网般的痕迹。
楚渊的身影在蛟口余生中，再次消失于波动空间内。
地下溶洞重归死寂，只剩下暴怒的黑蛟搅动湖水的轰鸣。而湖心那黑色巨石上，一株通体漆黑、形状如同鬼爪的小草，在磷光下微微摇曳，散发着诱人而危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