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她惊觉自己误会了他,但是还拉不下面子道歉,只好把脸往他颈窝里埋了埋,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别扭的试探。
“确实,有些事情,没和你说。但是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他嗫嚅着,声音有些忐忑。
“什么?你真的有事瞒着我?!”简南絮猛地从他颈窝里抬起头,眼里刚褪去的水汽又涌了上来。
她下意识想从他怀里挣开,指尖攥着他的衬衫。
“乖乖,乖乖,你先听我说,”
他慌忙收紧手臂,将她牢牢圈在怀里,生怕一松手人就跑了。
掌心都沁出薄汗,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不是你想的那样,跟旁人没关系,是……是关于我妈。”
见她停止挣扎,只是睁着通红的眼睛看他,他这才低哑着声音讲下去。
“我妈这个人,”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找词语形容,“不可理喻。”
“她和我爸结婚,是源于一场我外婆的算计。”
“当年,我爸带兵打仗时,借住在村民家,也就是我外婆家。
那天晚上,我外婆一家都很热情,还搬出了自己家酿的米酒,我爸也是没守住纪录,喝了几杯。土米酒度数高,他喝迷糊了,第二天醒来,就发现我妈……
第二天,我爸要走了,但是留下了身上的所有钱,还有自己的信息,约定好了等打完仗,就回来接我妈。
过了不久,我妈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后来生下了我。
我一岁的时候,我爸回来了,那时候还是战时,我爸不能把我们接走。
他原本是想把我继续留在外婆家养着,但是,那天他在暗处,发现我舅的孩子,偷偷欺负我,而我外婆就在一旁,看着亲孙子把我的头往地上按,也不阻止。
他冲出来,怒斥了一通他们,就把我带回了奶奶家养着。
而我妈,当时我爸是给她两个选择,一个是跟着回我奶奶家,一起照顾我,第二个是继续留在她的娘家,他会给她留一笔钱。
我妈选了第二个。
我在我奶奶家呆了五年,我爸终于回来了。
建国后,我爸打听了,我妈还没结婚,于是他依照约定,去接了我妈到海市
只是和计划不同,我外婆,我舅舅,也一起跟着去了。
我爸用关系,把我舅弄进了印刷厂,当一名工人。”
似乎是说到了自己的家丑,平日里一副矜贵自持的男人,此时显得有些气短,声音也渐渐弱了下去。
“我妈这个人,她的心里,只有她的娘家,而且脑子特别不清醒。
我为什么来到千里之外的东北,还归功于她。”
他自嘲一笑,眼里的疲惫无处可藏。
“她擅自替我和海市白家的大女儿定了亲,来通知我,让我到时候记得出席婚礼……”
“我气不过,直接跑到了这里,三年都没回去过一次。”
“哦,上次我和他们说回海市,其实不是,我去了广市。”他还想和她说黑市的事情,又怕吓到她,便按下不提。
“那,你爸不管吗?”
简南絮越听越震惊,杏眸瞪圆了,小嘴微张着,半天没合上,实在是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离谱的事。
她的家庭和睦,父母都疼爱她和弟弟,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会有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
如果她以后有了孩子,她肯定会给她十分的疼爱,就像她的妈妈对她那样。
“我爸工作太忙,等他知道的时候,圈子里已经传开了。
白家当家的是海市gwh的二把手,势力如日中天,我爸虽然是市长,有些时候却也受制于人,加上,这门亲事,还是我妈去求的白家。
就为了,让我大舅升官,还有让他的儿子,进gwh。”
简南絮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那些震惊的情绪,被更沉的东西压住了,是荒谬,是不解,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憋闷。
“就为了这几个外人,把儿子的婚事当筹码?”她的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还泛着疼惜。
“外人?在她眼里,娘家人才是自家人。”
他扯了扯嘴角,笑里带着点凉,“我这个儿子,大概就只是个能用来铺路的物件。”
“那白家那边……”她迟疑着开口,想问他现在是不是有着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妻。
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白家大小姐?呵!听说哭着闹着,明里暗里都在说我辜负了她。
可是,只过了一个月,人家就结婚了,八个月以后,生下来了一个男孩。”
简南絮的杏眼睁得更大了,小心脏被这小说和电视里才会出现的剧情冲击得扑通扑通的。
“所以,你原本是被当成,冤大头,老实人,接盘,侠……”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那个字卡在喉咙里。
他却像是早已经看淡了,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角,“她大概觉得,我这个儿子反正横竖都是要结婚的,不如用在刀刃上,既能帮娘家攀附白家,又能替那位大小姐遮掩些什么,一举两得。”
她望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偏生从那语气里听出了翻涌的恨,那些被轻描淡写带过的委屈和难堪,怕是在无数个夜里,都像针一样扎着他吧。
“老公,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简南絮仰头,伸手环住他的将脸轻轻贴在他微凉的衬衫领口。
柔软的发丝蹭过他的下颌,带着她身上自然的恬淡清香,像阵细风,悄无声息地拂过他眼底那片沉郁。
“都过去了。”
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心疼的颤,指尖轻轻攥着他后背的衣料,“以后有我呢,再也没人能随便欺负你了。”
他抬手,用掌心牢牢按住她的后颈,将她往怀里带得更紧些。
下巴抵着她发顶,喉间溢出声极轻的叹息,那声叹息里藏着的委屈,终于在她温热的拥抱里,悄悄松了丝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