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计划生变,我虽侥幸脱身,但处境反而更加危险。
魏平洲一击不成,必会加强戒备,对所有可能与旧七峰有关联的人和地进行更严密的监控和清洗。
我若就此一走了之,前往南瞻部洲,这些同门故旧必将遭致更疯狂的报复,那些传承信物也可能被彻底毁去或篡夺。
旧七峰一脉,就真的再无重见天日之机了。”
他看向白若月,目光恳切:
“白道友,沧溟岛主大恩,道友救命之情,吕某粉身难报。但有些事,必须在我离开东胜神州之前,做一个了断。”
“首先,是潮音壁。
乃初代惊涛峰主信物,更是开启我脉一处隐秘传承洞府的关键,绝不可失。
它藏在惊涛峰下的一处禁制内,取之需特定法诀与血脉感应,我必须亲自去取。”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
吕华瑭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
“尚有数位旧七峰的师叔伯与忠心弟子,因当年维护我脉,不肯屈从,被寻由囚禁在‘寒渊禁地’。
那里环境酷烈,禁制重重,他们修为被封,日夜煎熬。
我此前暗中联络,得知他们处境日益艰难,魏平洲掌权后,已有风声要对他们‘另行处置’……恐遭毒手,我岂能独自偷生,弃他们于不顾?”
白若月静静听着,她能理解吕华瑭的选择。
宗门恩怨,传承重担,同门情谊,这些都是修行路上沉重的枷锁,也是许多人无法抛弃的坚持。
沧溟岛主要她带人走,是出于布局,但若本人心有挂碍,强行带走反而于事不美。
“你需要多久?具体是什么计划?”
白若月沉吟片刻,问道。
她不会轻易放弃,但或许可以调整方式。
吕华瑭见白若月没有强行要求,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快速说道:
“潮音璧取之不难,但需避开此刻必然严密的巡查。
救人之事更为棘手,寒渊禁地看守森严,且有特殊阵法,需等待一个时机,或者……制造一个足够吸引他们注意力的乱子,调虎离山。”
他顿了顿:
“快则三五日,若事情不顺,恐需旬月。白道友不必在此枯等,可先行前往南瞻部洲,我处理完此间事宜,定当设法前往与道友汇合。”
白若月摇了摇头:
“三五日尚可,旬月太久,变数太多。我既受人之托,便与你一同处理。
取信物之事,我可为你掩护。
至于救人……
调虎离山,未必需要你亲自犯险。
蓬莱如今风头最盛、也最想抓你的,不就是魏平洲么?或许,我们可以让他更‘忙’一些。”
吕华瑭闻言一怔,随即明白了白若月的意思,心中不由一震。
这位白道友,不仅实力强横,行事也果决大胆。
若真能再次牵制甚至调动魏平洲的注意力,救人的机会无疑会大很多。
“这……太过冒险,岂能让道友再为我涉险?”吕华瑭有些迟疑。
“无妨。”
白若月语气平静:
“我与蓬莱,本就有些旧账未算。况且,此事需速战速决,拖延无益。你详细说说那潮音璧所在和寒渊禁地的情况,我们谋划一番。”
见白若月态度坚决,吕华瑭不再推辞,重重点头,开始低声讲述起来。
荒礁之上,海潮声声,一场针对蓬莱内部的隐秘行动,悄然拉开了序幕。
吕华瑭摊开一张以灵力临时勾勒的简图,指尖点在代表蓬莱本岛外缘的一处山峰标记上:
“此处便是惊涛峰旧址。潮音璧藏在下面深处一间密室,密室以吕祖传的心法为钥,结合特定潮汐韵律方能开启,外人强行破禁只会引动自毁。
如今惊涛峰虽被占据,但那处密室极为隐秘,知晓者寥寥,应未被发现,但峰上巡查必然严密。”
“蓬莱内里如今看似铁板一块,实则派系暗涌。
张鼎总揽日常,其威望不足以完全服众,尤其一些不服他的长老,多是阳奉阴违。
魏平洲名义上辅助其师,实则借机安插亲信,把控了戒律、外务及部分资源调配,风头正劲,也是眼下追捕我最力之人。”
他又指向蓬莱本岛腹地一处被特意标注为深蓝色的区域:
“这里便是‘寒渊禁地’,位于主岛之下,连通海眼,阴寒刺骨,且有‘九曲玄冰阵’封锁,专门关押犯错的弟子或……异见者。
内有三位值守长老轮换,皆是神游境修为,凭借阵法,便是通玄初入也难讨得好。
我那几位师叔伯被关在最底层的‘玄冰狱’,情况……恐怕不佳。”
白若月凝视简图,脑海中迅速推演。
惊涛峰取物,关键在于避开或快速解决巡查,且开启密室不能引起太大灵力波动。
寒渊禁地救人则难上数倍,阵法、守卫、环境皆是阻碍,强攻绝非上策。
“调虎离山,确有必要。”
白若月指尖轻敲礁石:
“目标需足够大,才能让魏平洲乃至部分禁地守卫分心。你有什么想法?蓬莱如今,除你之外,还有什么是魏平洲和张鼎最为忌惮或急于得到的?”
吕华瑭思索片刻,眼中光芒一闪:
“有!‘海眼密库’!
蓬莱之下,有一处与海眼相连的天然密库,乃宗门存放重要物品所在。
若能制造海眼密库‘异动’或‘被盗’的迹象,足以让整个蓬莱高层震动,魏平洲必被调去查看甚至镇守!”
“海眼密库……”白若月沉吟,“你可知其大致方位或特征?”
“与寒渊禁地同源,皆连通海眼,寒气极重。稍有异动。留下些许指向‘外敌潜入’的痕迹,便足以乱其心神。”
白若月静静听着,心中已有计较。
她幻化成清虚子潜入,无疑是最佳选择。
地位超然,可震慑绝大部分弟子长老;行踪莫测,正好解释突然现身;更能直接触及核心区域。
“清虚子平日言行举止,有何特点?与张鼎关系如何?” 白若月问得细致。
吕华瑭仔细回想:
“清虚子平时话语不多,但言出必行,目光深远。他极重规矩,尤其厌恶门下弟子行事浮躁、急功近利。
与张鼎……早年关系尚可,但自清虚子师叔道法大成、声望日隆后,两人似乎渐行渐远,张鼎师伯对其敬畏有加,却也暗藏……一丝疏离与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