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大雄宝殿商议的慧觉回来了。
他的脸色不像离去时那般轻松,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
“白施主,”
慧觉走到池边,温和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复杂:
“经过诸位师兄共同探查商议,你体内所中之咒,极其阴毒罕见,其咒力已与你的神魂本源深深纠缠……
若要彻底根除,寻常佛法与灵药恐难奏效,需以至阳至纯、蕴含无上净化之力的圣物,辅以特殊法阵,方有可能将其强行剥离净化,而不伤及你的根本。”
白若月沉默了片刻,脑中飞快地权衡着。寂嗔的威胁、慧明的凝重、慧觉的坦诚……
必须拿出足够的筹码和决心,才能争取到那一线生机。
她抬头看向慧觉,眼神坚定:
“慧觉大师,多谢您坦言相告。我……确实有一事隐瞒,并非有意,实乃事关重大,不敢轻易吐露。”
慧觉目光微凝,示意她继续说。
白若月犹豫了一下,道:“此地……可否方便?”
慧觉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请随贫僧来。”
他引着白若月离开莲池,妙音立刻紧随其后。
三人来到大悲寺后山一处僻静的竹林,竹林中有一间简陋的石屋,慧觉启动了几个隐蔽的禁制,一股强大的隔绝之力笼罩了四周。
“此地乃寺中前辈清修之所,有阵法守护,无人可窥探。白施主但说无妨。”慧觉道。
白若月不再犹豫,直接开口:
“大师,我其实知道身上咒术的解法。”
慧觉眼中并无太多意外,只是静静听着。
“只是条件太过苛刻……需要动用贵寺的镇寺之宝。”
即便早有预感,听到镇寺之宝四个字,慧觉的眉头依旧狠狠皱了起来,脸上露出极为难的神色。
佛门虽讲慈悲,但亦有规矩和底线。
“白施主,你可知镇寺之宝于我大悲寺意味着什么?
皆非寻常法宝,乃是汇聚了历代高僧佛法信念与功德之力的圣物,关乎一寺气运传承。
莫说外人,便是寺中弟子,若非有天大功德或关乎宗门存亡之大事,也绝无可能动用。
并非贫僧不愿相助,此事……绝非贫僧一人,或者慧明师兄一人所能决定。
需方丈大师与达摩院诸位闭关长老共同首肯方可。”
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无奈:
“这世间受苦受难者何其之多,若人人皆来求取镇寺之宝,我大悲寺又如何承受得起?
有些机缘,并非不愿给,而是……给不起啊。”
白若月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虽然早有预料,亲耳听到,还是感到一阵绝望。
不过慧觉话锋一转:“好在……也并非全无希望。寺规虽严,却亦留有一线生机,为的便是应对万分之一的‘缘法’。”
“请大师指点!”白若月立刻追问。
“寺内后山禁地,有一座‘铁浮屠’。”
慧觉缓缓道:
“此塔乃是一件空间法宝,内分十二层,玄妙无比。
最顶层,供奉着大悲寺历代先祖坐化前留下的一丝神念印记。
寺规有云:若有外人或弟子,欲求非常之法,而方丈与长老院决议难下时,可入铁浮屠。
若能凭自身之力,登临第十二层,获得先祖神念的认可,那么其请求,寺内上下,无人敢不从。”
“铁浮屠?”白若月凝神细听。
“此塔内有八扇门,每人踏入,所遇考验皆可能不同,无人能预知。
塔内一层比一层艰难,所考验的,并非单纯修为高低,更有心性之坚韧、武力之运用、德行之所往。
唯有心志如铁、武德兼备、秉性纯良之人,方有一线可能登顶。古往今来闯塔者不少,成功登顶者寥寥数人。”慧觉解释道。
“可是幻境之术?”白若月追问。
慧觉摇头:
“非纯粹幻境。
塔内考验,虚虚实实,有真亦有幻。
可能是红尘迷障,心魔业债,也可能是武力对决,也可能是德行抉择……一切皆由塔自身判定。
若能登上第十二层,得到先祖神念许可,寺内上下,绝不会再有异议。
稍有不慎,便是神魂受损,甚至永困塔中。”慧觉凝视着白若月,“你若真欲一试,须得想清楚。想到顶层,九死一生。”
“多谢大师指点迷津!”
大悲寺本就没有救她的责任,慧觉能给她一个争取的机会,这已是难得的善良。
白若月深深一礼:
“九死一生,也好过坐以待毙!这铁浮屠,我闯定了!若能得历代高僧神念认可,是我之幸,若不能……葬身塔内,也绝无怨言!”
慧觉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与怜悯,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阿弥陀佛……既然施主心意已决,贫僧便不再多劝。
我会将你的决定禀明师兄,为你争取一个闯塔的资格。何时开启,需等候寺内安排。”
“在此之前,你便在莲池好生休养,尽可能恢复元气。闯塔之事,非同小可。”
慧觉详细告知了白若月关于铁浮屠的规则与凶险。
铁浮屠内,阵法与机关并设。
每一层的尽头,皆设有一座“抉择高台”。台上通常会有一叶一花。若自觉力有未逮,或心神耗损过巨,便可于高台上可取走那“一叶”,便会立刻被传送出塔,虽算闯关失败,却可保无恙,日后修为精进,仍可再来尝试。
若仍欲向上,则需取那“一花”,通往上一层的门户自会显现。一旦取花,便再无回头路,必须直面下一层的考验。
此外,塔内时光流速与外界有异,且蕴含历代高僧的意念残留,若是在一层滞留过久,或是心志不坚,极易被种种幻象、执念所困,最终迷失自我,永堕塔中,与塔同化。
白若月将每一条规则都牢记于心:“多谢大师告知。无论成败,此恩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