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数道惊骇、恐惧、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萧衍缓步走到了王莽的面前。
王莽瘫在地上,因绝望而浑身发软。
萧衍手中那柄仍在滴血的长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剑尖垂落,一滴、两滴……殷红的血珠,滴答滴答地落在青石板上。
他走到王莽身前,没有看他。
而是将那柄沾满了王腾与吴春冬鲜血的剑刃,搭在了王莽那件象征着斩妖司百户身份的官袍上。
而后,慢条斯理地,一寸一寸地擦拭。
动作优雅,却带着极致的羞辱。
猩红的血迹,迅速渗透了名贵的布料,染红了那代表权力的猛兽刺绣,也染红了王莽的双眼。
王莽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不是恐惧。
这是被碾碎了尊严,被践踏了灵魂的,极致的愤怒!
“老匹夫。”
萧衍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却带着万钧之重。
他擦干净了剑,用冰冷的剑脊,轻轻拍了拍王莽那张因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
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别急。”
“很快,就轮到你了。”
轰——!!!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最后一缕火星!
“啊——!”
王莽仰天咆哮,声嘶力竭,状若疯魔!
亲子、外甥温热的鲜血还沾染在他身上!
如今,自己毕生的荣耀与尊严,正被仇敌用他们的血,无情玷污!
“萧!衍!”
他一字一顿,声音像是从喉咙最深处碾磨而出,带着刺骨的怨毒与疯狂。
“我!要!你!死!”
“轰!”
通脉境九重的恐怖气息,毫无保留地自王莽体内轰然爆发!
真气狂暴如狱,在他周身肆虐,形成肉眼可见的炽热气浪,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他脚下的青石地面,竟被这股气势压得寸寸龟裂!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城府深沉的红山城百户。
他只是一头被逼入绝境,失去一切,只剩下复仇本能的野兽!
“小畜生,给老子陪葬!”
王莽咆哮着,身形如炮弹般暴射而出,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与惨烈!
双掌之上,真气沸腾,挟着毕生修为与无尽怨恨,直取萧衍的面门!
苏灼华美眸一凝,下意识便要出手。
却看到萧衍投来一个平静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好了。
苏灼华心头一震,按下了出手的冲动,她也想亲眼见证,这个少年,究竟藏着何等逆天的实力!
面对王莽这石破天惊的搏命一击,萧衍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仿佛眼前扑来的不是一个通脉九重的高手,而是一只飞蛾。
直到那裹挟着恐怖劲风的双掌,即将印在他面门的刹那。
萧衍,才随意地抬起了右手。
五指张开。
轻轻迎了上去。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巨响。
也没有真气碰撞的刺目光华。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像是湿布被拧干。
王莽那足以开碑裂石的掌力,在接触到萧衍手掌的瞬间,竟如冰雪遇骄阳,消弭于无形。
紧接着。
一股远比他更为精纯、更为霸道、更为诡异的螺旋劲力,从萧衍掌心倒卷而出!
“咔嚓……噗嗤!”
王莽脸上的狰狞与疯狂,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骇然与痛苦!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整条右臂,从手掌开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诡异地扭曲、碾压!
骨骼、血肉、经脉,尽数化作一蓬血雾,当空爆开!
“啊啊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响彻长街!
王莽的身形不受控制地旋转着倒飞出去,重重砸落在数丈之外,狼狈不堪。
“这……这不可能?!”
王莽单膝跪地,左手死死按住空荡荡的右肩,那里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创口。
他整条右臂,消失了!
被一招,打成了漫天血雾!
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恐惧。
通脉境九重!
他堂堂通脉九重的修为,在对方面前,竟连一招都接不下?!
这小子,根本不是淬体境!
不!
就算是同阶的通脉境,也绝无可能拥有如此诡异霸道的手段!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王莽的声音彻底变了调,充满了颤抖与恐惧。
他看向萧衍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尊披着人皮的远古凶神。
萧衍缓缓放下手,神情依旧淡漠。
他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重新走向王莽。
每一步落下,都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王莽的心脏上。
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绝望。
求生的本能,瞬间淹没了他心中所有的愤恨与怨毒。
“萧……萧大人……”
王莽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脸上强行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是我王莽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虎威!”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仅剩的左手,狠狠地抽着自己的耳光。
“啪!啪!啪!”
“我该死!我有罪!”
“我愿意赔偿!白银十万两!不!二十万两!只要萧大人肯高抬贵手,饶我一条狗命!”
“从今往后,我王莽……愿为大人做牛做马!”
他卑微地匍匐在地,头颅重重磕在青石板上,血海深仇都被抛之脑后,只为祈求那渺茫的一线生机。
“哦?”
萧衍的脚步,在王莽面前停下。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刚才还想将自己碎尸万段的男人。
嘴角的弧度,冰冷而嘲弄。
“王百户,我且问你。”
王莽闻言,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一丝希冀的光芒。
萧衍的声音,却如九幽寒风,瞬间将他打入冰窖。
“你派人截杀我时,可曾想过,要对我‘高抬贵手’?”
“你纵容你那废物外甥,诬我是妖魔所化,欲将我置于死地时,可曾想过,会给我留‘一条狗命’?”
“你倚仗权势,视我为砧板鱼肉,随意拿捏之时,又可曾想过,会有今天这般摇尾乞怜的下场?”
萧衍每问一句,王莽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到最后,他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冷汗浸透了血衣。
“我……我……”
他张口结舌,心中只剩下无边的悔恨与绝望。
他知道,自己完了。
萧衍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寒刺骨。
凛冽的杀机,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要冻结。
他缓缓抬起了脚。
“咔嚓!”
一脚,踩断了王莽的左腿膝盖!
“啊——!”
王莽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整个人倒在地上。
萧衍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没想过。”
“所以,我也不会。”
话音落。
“咔嚓!”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王莽的右腿膝盖,也被萧衍毫不留情地踩得粉碎!
“啊——!”
王莽撕心裂肺的惨嚎着。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身体剧烈地抽搐着,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萧衍面无表情,抬起脚。
又狠狠踩向王莽仅剩的左臂。
“咔嚓!”
又是一声令人心胆俱裂的骨裂脆响!
王莽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球暴凸,痛得几乎要从眼眶中爆裂开来。
他的左臂也被萧衍硬生生踩断!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百姓,早已被这血腥残忍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纷纷尖叫着四散奔逃,唯恐殃及池鱼。
苏灼华站在不远处,一双美眸之中异彩连连,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萧衍这般狠辣果决、有仇必报的手段,在她看来,才是真正的强者风范。
乱世之中,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而且,他的实力……竟然强大到了这般恐怖的地步!”
苏灼华的目光落向萧衍十指修长的手掌。
“方才那股螺旋劲力,霸道无比,绝非寻常武技。他运用之纯熟,恐怕已经臻至化境。”
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他当真获得了什么逆天异宝?”
这个想法只停留了一瞬,便被她主动掐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探究别人的根底是蠢人所为,只要他是友非敌,那么他越强,对自己便越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