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材料难关·混沌晶石
不周山巍峨耸立，撑天拄地，其势浩然，仿佛自开天辟地以来便亘古如此，承载着洪荒天地的无上重量。飞舟“灵枢”自那处临时落脚的谷地悄然升起，并未急于直冲那云雾缭绕、禁制密布的山体主体，而是如同谨慎的游鱼，沿着山脚外围，开始缓慢而细致地巡弋。
昊立于舟首，青袍在猎猎山风中纹丝不动，唯有眸中神光湛然，太乙金仙巅峰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水，以飞舟为中心，向着下方苍茫古老的山体蔓延开去。他的神识感知并非漫无目的，而是高度聚焦于山石土壤之中可能蕴含的、与记忆中那块“混沌晶石”边角料同源的、独特的混沌气息与法则波动。
九凤站在他身侧，火红的长发随风舞动，如同跳动的火焰。她没有昊那般精细入微的神念探查之能，但身为大巫，尤其身负祖巫祝融血脉，她对大地脉动、对火行元力、对某些蕴含先天之机的灵物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直觉。她闭上双眼，深深呼吸，感受着从不周山深处弥漫出的、那仿佛来自太古年代的苍茫气机。
“如何，道友可有所感？”昊目光依旧扫视着下方飞速掠过的嶙峋怪石与深不见底的沟壑，口中问道。他知道，在这种寻找天生地养的灵物上，九凤的直觉或许比他的神识扫描更为有效。
九凤缓缓睁开赤眸，眉头微蹙，摇了摇头：“混沌气息无处不在，毕竟此山乃父神嵴梁所化，本质就蕴含一丝开天前的混沌道韵。但你要找的那种凝结成晶、稳定内敛的‘混沌晶石’，其气息却如同沉入大海的针，隐晦至极。我虽能感觉到几处地脉节点有异常浓郁的能量汇聚，但似乎……都与你描述的那种‘死物’般的稳定性不太一样。”
她所说的“死物”，是指混沌晶石那种万法难侵、近乎绝对稳定的物质特性，与大多数充满活性灵机的天材地宝截然不同。
昊闻言，并不气馁，只是微微颔首：“此物本就稀世罕见，若轻易可得，反倒奇怪。”他心念一动，飞舟侧舷打开几个探口，数枚拳头大小、遍布传感符文的金属圆球被弹射出去，如同拥有生命般，灵巧地钻入下方山体的裂隙、洞穴之中，开始进行更近距离的物理勘探与能量谱分析。
这是他结合格物之道炼制出的“勘探傀儡”，能弥补神识在某些特殊环境下的感知不足。
时间在枯燥而细致的搜寻中一点点流逝。不周山外围区域广袤无比，地形复杂至极，有深不见底、罡风呼啸的裂谷，有瘴气弥漫、毒虫盘踞的沼泽，有坚逾精钢、神识难透的玄铁岩层，也有偶尔能发现一些其他灵矿、灵草的区域，但始终未见混沌晶石的踪影。
期间，他们也遭遇了几波栖息于此的凶兽。有翼展遮天、利爪足以撕裂普通仙器的凶禽，有藏身地底、突施冷箭的土系精怪，更有一些沾染了不周山古老煞气、灵智混沌却实力强横的变异妖兽。不过，这些麻烦在昊那精妙的阵法困缚、能量干扰与九凤那狂暴直接的南明离火面前，都未能掀起太大风浪，反而为他们提供了一些测试新武器和收集生物样本的机会。
（九凤：这般找下去，何时是个头？这不周山太大了！昊这家伙也是沉得住气，换了别的修士，怕是早就耐不住性子，要么强行深入险地，要么早就放弃了。不过他这法子，虽然慢，倒是稳妥，这些小家伙（勘探傀儡）也挺有意思。）
这一日，飞舟巡弋至一处看似平平无奇的山坳。此地灵气稀薄，山石灰败，连植被都稀疏得很，与不周山其他地方的钟灵毓秀或是凶险诡异相比，显得格外荒凉。几具勘探傀儡在此地传回的数据也显示，能量反应极其微弱，近乎死寂。
昊正要操控飞舟离开，目光却无意间扫过下方一块半埋在泥土中的、毫不起眼的灰色巨石。那巨石形状不规则，表面粗糙，布满风化痕迹，与周遭山石别无二致。然而，就在他神识掠过其表面的刹那，识海深处，太乙道果却微不可察地轻轻一震！
并非预警，也非排斥，而是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遇到了某种同频律动般的共鸣！
昊立刻停下了飞舟，目光锐利地盯住了那块巨石。“等等。”他出声制止了正准备抱怨此地无聊的九凤。
“怎么了？这块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九凤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满脸不解。在她感知里，那就是一块灵气近乎枯竭的顽石，毫无价值。
昊没有回答，而是全力催动神识，如同最精密的刻刀，细细“刮”过那巨石的每一寸表面，甚至尝试向内渗透。然而，他的神识一接触到巨石表面，就感到一种极强的阻滞感，仿佛那不是石头，而是一团凝固的、致密到极点的混沌！神识难以深入，也难以从其表面感知到任何活跃的能量波动，只有一种深沉的、万古不变的“静”。
这种“静”，与混沌晶石边角料给他的感觉，如出一辙！甚至更为纯粹！
“返璞归真……灵机内敛……”昊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若非吾之道果与混沌法则略有感应，几乎要被其蒙蔽过去！”
他并指如剑，一道凝练至极的仙力光束射出，精准地击打在那灰色巨石的一角。嗤——一声轻响，仙力光束如同泥牛入海，竟未能在巨石表面留下丝毫痕迹，甚至连一点石粉都未曾激起！那巨石依旧灰扑扑地躺在那里，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九凤见状，赤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咦？有点意思！”她来了兴致，走到舟舷边，屈指一弹，一缕细若发丝却凝聚着恐怖高温的南明离火激射而出，缠绕上那块巨石。
火焰灼烧之下，巨石表面依旧毫无变化，连颜色都未曾变红半分！那足以熔金化铁的本源之火，竟似对其无可奈何！
“好硬的石头！”九凤收回了火焰，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我这火，等闲金仙法宝都能烧融，这玩意居然一点事没有！难道……”
昊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十有八九，便是此物了！混沌晶石，其性至坚至稳，万法难侵，灵机不显，藏拙于陋。若非深知其性，即便从其旁边走过，亦会视若不见。”
他操控飞舟缓缓降落，与九凤一同来到那块巨石前。近距离观察，更能感受到其沉重与古朴，仿佛承载了无尽岁月。
“这么大一块？！”九凤绕着巨石走了一圈，估算其体积足有半间屋子大小，忍不住咋舌，“你之前那块碎片，才指甲盖大吧？这要是全弄回去，够你造多少个那劳什子熔炉了？”
“多多益善。”昊目光灼灼地看着这块巨大的混沌原石，心中已经开始规划如何切割、打磨、炼制。“不过，如何将其带走，却是个问题。”此物沉重无比，且难以被收入寻常储物法宝，因其本身稳定的特性会干扰空间阵法的运行。
他尝试用手触摸巨石表面，触手一片冰凉，并非寒气，而是一种缺乏能量交互的、绝对的“死寂”之感。他运起法力，尝试撼动，巨石纹丝不动，其重量远超想象。
“看来，只能就地初步处理了。”昊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他需要从这块巨岩上，先取下一部分，用于后续的熔炉内壁材料研究和初步炼制。
他取出几样特制的工具——并非刀斧，而是刻画了高频振荡、微观解理符文的长针与刻刀。混沌晶石无法用蛮力破坏，需要找到其天然的晶体结构脉络，以巧劲和特定的能量频率进行“解理”。
这个过程极为缓慢且耗费心神。昊全神贯注，神识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探寻着巨石内部那细微至极的结构缝隙。九凤则在一旁护法，同时好奇地看着昊那小心翼翼、如同凋琢绝世珍宝般的动作。
（昊：结构比预想的还要致密……天然的解理面极少，几乎是一块完整的混沌顽铁……只能尝试用高频灵能振动，模拟开天之力的一丝韵味，从最薄弱的能量节点入手……慢工出细活，急不得。）
足足耗费了三日功夫，伴随着一声极其轻微、恍若琉璃碎裂的“咔嚓”声，一块约莫脸盆大小、边缘呈现不规则贝壳断口的混沌晶石，终于被昊从那块巨岩上分离了下来。
这块晶石脱离母体后，颜色不再是外表的灰败，而是呈现出一种内敛的、仿佛蕴含着星云漩涡的暗灰色，触手温润，却又重逾万钧。
昊将其托在手中，感受着那份极致的稳定与沉重，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材料难关，至此，总算看到了破解的曙光。”
然而，就在他准备将这块晶石收入特制的储物盒时，异变陡生！
不远处那片看似平静的山林之中，骤然爆发出数道强悍无匹的凶戾气息，伴随着震天的咆孝，狂风乍起，飞沙走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