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回首,金瞳扫过那胖头陀,声线冷得像九幽寒冰:“俺老孙管你是哪方老怪、什么来头,伤了俺的弟子,今日便只能横着出去。”
“哈哈哈哈!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白毛猴!”
胖头陀笑得肥肉乱颤,那笑声震得周遭空气都在嗡鸣,仿佛听到了万古以来最可笑的妄言。
“丫头,莫怕,你师父这就替你讨回公道。”
话音未落,悟空身影如一道虚化的金光,原地只余下一缕残痕,已然消失不见。
“嗯?!”
胖头陀笑声戛然而止,铜铃大的眼珠骤然一缩,本能地抬头望去——下一刻,混天两仪棍带着崩山裂岳的威势,如九天陨星般轰然砸落!
“轰隆——”
棍风撕裂长空,胖头陀惊出一身冷汗,狼狈横移数丈,反手便凝出一团漆黑如墨的幽冥火,带着蚀骨的阴寒,直扑悟空面门。
悟空鼻尖微动,感受着那团火焰中的阴冥气息,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他不闪不避,大嘴一张,竟如鲸吞四海般,直接将那团幽冥火吸入口中,连一丝火星都没剩下。
“在俺老孙面前摆弄冥界的萤火,也配称异火?”
自从修成《冥书》真义,他早已是幽冥权柄的半个主人,这等冥界土生土长的火焰,于他而言,不过是口中暖身的凡火,又怎能伤得分毫?
胖头陀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等诡事,瞳孔骤缩成针,脸上的肥肉都在哆嗦,惊骇之色如潮水般从眼底涌出,怎么都压不住。
“轮……轮回之力?!”
悟空手中混天两仪棍轻轻一点虚空,刹那间,混沌气翻涌,一个黑沉沉的漩涡凭空浮现,玄奥的轮回道韵弥漫开来,似能吞纳诸天万物。胖头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虽蒙地藏王菩萨点化,入了佛门,可骨子里终究是鬼体修持,面对这天地间最本源的轮回之力,竟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不——!”
凄厉的嘶吼从胖头陀口中炸开,他那庞大的身躯竟不受控制地飘起,如落叶般朝着混沌漩涡飞去,周身鬼气在轮回道韵下节节溃散。
“阿弥陀佛。小道友,别来无恙。”
就在胖头陀即将被漩涡吞噬的刹那,一轮璀璨烈日陡然悬于天际,金光万丈,硬生生将轮回道韵挡在外面,护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形。日光、月光两位菩萨踏光而来,面容肃穆如古佛,眼底却藏着一丝凝重——悟空这尊煞神的突然出现,彻底打乱了他们布下的局。
“原来是你们两个秃驴,倒是命硬,还没死绝。”
悟空被人坏了好事,冷哼一声,金瞳中寒光乍现。他余光瞥见远处的李月圆,心头一动,生怕这丫头再出变故,身形一晃,如一道金色闪电般掠回,稳稳立在李月圆身前,混天两仪棍斜指地面,周身煞气隐隐翻涌。
悟空护着李月圆立在当场,混天两仪棍斜插在地,棍身萦绕的金芒与煞气交织,与日光、月光两位菩萨及胖头陀呈三足对峙。四野空气仿佛凝固,谁都没敢先动——一方是刚显轮回神通的石猴煞神,一方是佛门护法菩萨加身的鬼修,稍有不慎便是天崩地裂的死斗。
“无量天尊。”
一声清越道号响起,李清风道人踏云而来,衣袂翻飞间仙气萦绕,李二、李四两位道人亦紧随其后,三道身影落在悟空身侧,道家玄光与佛门金光遥遥对峙,瞬间冲散了凝滞的气氛。
日光菩萨见李清风等人现身,眼底最后一丝战意也敛去——道家这几位出面,今日再难奈何悟空。他合十颔首,沉声道:“悟空道友,今日之事暂搁,后会有期。”说罢,佛光裹住胖头陀,与月光菩萨转身便走,身影很快消失在天际。
悟空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讥诮,金瞳中不屑一闪而过。他虽不惧那两位菩萨,却也清楚佛门高手底蕴深厚,贸然追击恐有变数,当下冷哼一声,收回了周身煞气。
随后,他携着李月圆折返临安城。途中,从丫头口中才知晓,自己这一离开便是十年,世间早已天翻地覆——石、火两国的道统之争从未停歇,这些年佛门高手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已然渐渐压过道门,占据了上风。不止石国,就连金狼古国、昆国这些势力,也被佛门步步紧逼,连番战败,疆土日渐缩水,道统传承都快断了根。
悟空还从丫头口中得知,这场席卷多国的道统之争,各方早已暗定规矩——大罗金仙级别的战力绝对封禁,能登台出手的最强者,顶天便是太乙金仙境。
“原来如此。”悟空指尖捻动,金瞳中闪过了然,“佛门修士本就擅长肉身搏杀,同境之下,道门修士在体魄上确实稍逊一筹,这才屡屡吃瘪。可一旦破入大罗境,道门神通的玄奥便会压过佛门,说到底,不过是各有千秋,胜负全看同境道行深浅。”
他身兼佛道两门精髓,如今又修成《冥书》,一身修为神通早已臻至太乙境巅峰,同级之内难寻对手,对这两派的优劣长短,看得比谁都透彻。
李月圆对这些大道纷争没半分兴趣,反倒献宝似的扬了扬下巴,施展出自己新悟的神通:“师父你看!这是我练的青莲妙术!”
话音落时,她周身泛起莹莹青光,整个人竟化作一朵含苞的青莲,花瓣上流转着难以言喻的道韵。悟空见状,也不由坐直了身子,金瞳微微凝起——这异术玄奥异常,连他都看不透那青莲深处藏着的玄机。
“好丫头,悟性倒是比你师父当年还高!”悟空毫不吝啬夸赞,说得李月圆眼睛弯成了两轮小月亮,嘴角都快翘到耳根。
夜色渐深,悟空叼着根狗尾巴草,斜倚在皇宫后宫的琉璃瓦上。月光洒在他身上,将身影拉得老长。他望着天幕中那轮圆满的明月,嘴里的狗尾巴草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眼神渐渐飘远,似穿透了云层,落到了十年前离开时的那片山巅,又似望向了这场道统之争背后,更深沉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