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对着那尊布满岁月裂痕的共工神像,躬身施了一礼,猴毛上还沾着洪荒古土的气息。待他抬首刹那,十二颗定海神珠竟自神像掌心飘出,霞光冲霄,悬在他眼前,珠内似有四海潮汐在轰鸣!
“嘶——”悟空倒抽一口凉气,混元两仪棍在耳后微微震颤,一双火眼金睛瞪得溜圆,竟忘了言语。
旁侧老者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声音裹着洪荒古意:“傻猴子,还不快谢老祖赐宝!”
悟空喉结滚动,指尖触到神珠的刹那,一股沛然水系本源之力直灌四肢百骸。他压下心中惊涛,捧着十二颗神珠,对着神像再拜,混元两仪棍在地面顿出一声闷响:“多谢共工祖巫!”
他心中疑窦丛生——这等巫族至宝,为何会认自己一个妖族为主?可转念一想,既免了与巫族的生死搏杀,又得此神物,已是天大的机缘。
与老者道别后,悟空架起筋斗云,身影瞬间化作一道金光远去。而老者望着那道背影,脸上的笑意骤然敛去,周身气息陡变,如九幽寒冰降临。
“玄冥兮,”他声音冷得能冻裂山河,与方才的和蔼判若两人,“现在,该说说为何要将定海神珠,给这妖族小崽子了吧?”
一道倩影自老者身后阴影中浮现,青铜面具遮住容颜,只余一抹朱唇轻启,声音淡得像北俱芦洲的寒风:“此乃玄冥大人之命。”
“玄冥大人……”老者身躯微颤,方才冷厉如冰的神色瞬间敛去,只剩下敬畏,再不敢多问半句,只是低低应道:“老朽晓得了。”
“大人另有谕令,”面具女子指尖拂过袖上冰晶纹路,语气毫无波澜,“传告共工部落,禁足北俱芦洲,半步不得踏出。”
话音落,她身影如青烟般消散,只留下一缕极淡的玄冥寒气,在原地萦绕片刻便散去。
另一边,悟空捧着定海神珠刚出共工部落,便见天穹之上异象陡生——一只翼展千里的黑色大鹏,正与一名踏龙而立的女巨人搏杀!女巨人足踩黑龙虚影,手中弱水凝成的长鞭如活物般甩动,抽得虚空都泛起涟漪,直逼大鹏头颅。
“唳!”黑鹏尖啸,双翅猛地扇动,亿万道寒冰锥破空而出,每一道都蕴含着冻裂山河的伟力。可女巨人却不闪不避,弱水鞭舞成光幕,噼啪声响中,所有冰锥竟尽数被抽碎,化作漫天冰雾!
悟空看得心头一凛——巫族不修元神、不演法术,却能凭体内血脉引动天地伟力,施展出大神通!无需参悟大道玄机,只需淬炼肉身、提升血脉浓度,便能调动本源之力。这般路数,看似粗鄙,却霸道绝伦,同境之下,仙人根本不是其对手!
“嗷——”女巨人口中发出祖巫后裔的嘶吼,弱水鞭骤然化作一条水龙,张牙舞爪缠向黑鹏。可黑鹏眼中寒光一闪,周身寒气暴涨,那水龙竟瞬间被冻成冰雕,随之一声脆响,轰然碎裂!
女巨人见水龙崩碎,当即发出震得北俱芦洲冻土开裂的怒吼,檀口一张,一股漆黑如墨的黑水喷薄而出——那水泛着无尽死气,却偏生萦绕着一缕少女般的清甜异香,诡异得令人心悸!
“唳!”黑鹏眼神骤变,双翼急振,如一道黑色闪电朝后暴退,险之又险避过黑水主锋。可终究慢了半分,几滴黑水溅在右翼之上,瞬间腾起阵阵腥臭黑烟!
“滋滋——”刺耳声响中,黑鹏右翼羽毛成片焦枯,连大罗金仙境界的妖兽肉身,竟挡不住这带香黑水的侵蚀,伤口处更是传来蚀骨般的剧痛!
黑鹏彻底被激怒,尖啸声震彻云霄,周身寒气陡增,虚空凝霜,亿万道冰锥如暴雨般狂射向女巨人,每一道都带着冰封万古的凛冽杀意!
可女巨人却傲立原地,弱水鞭舞得密不透风,鞭影如潮,将所有冰锥尽数抽碎,冰晶碎屑落了满地,竟在她脚下堆起一层薄冰,她连衣角都未曾晃动半分!
另一边,悟空刚掠出共工部落边界,便见远处战圈中,重楼仍与共工部落大能厮杀。他心下一紧,怕重楼有失,当即以神念传音:“重楼,定海神珠已到手,速退!”
重楼接到传音,眸光一闪,周身魔焰骤然收敛,瞬间化为人形。他望着女巨人,朗声道:“巫族神通,果然名不虚传!重楼今日认栽,此战暂且作罢,他日再分高下!”
话音落,他身形一晃,便要化作魔光遁走。女巨人眼神一厉,足下黑龙虚影躁动,正欲追击,却猛地脸色微变,似想起什么,脚步顿在半空,终究是咬牙停了下来,任由重楼身影消失在天际。
共工部落内,海月攥着弱水鞭,俏脸满是不甘,对着大祭司沉声道:“祭司大人!为何拦着我追击那妖族?凭他也配在北俱芦洲撒野!”
大祭司——正是此前祠堂中的老者,枯槁的手指捻着胡须,缓缓摇头,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此事你无需多问,日后自会明白。传我命令,自今日起,共工部落族人,禁足部落半步,违令者,逐出祖地,永不得归!”
海月虽满心愤懑,却不敢违逆,只能咬着唇退到一旁。
另一边,幽暗密林中,悟空摊开手掌,十二颗定海神珠悬浮其上,霞光内敛,却隐隐有四海涛声在珠内回荡。他对着重楼扬了扬手:“六哥,你瞧!这便是定海神珠,别看珠子不大,一颗便藏一海之力,十二颗凑齐,那可是能掀翻十二重海的先天灵宝!”
重楼探出手,一缕魔元拂过神珠,瞬间感应到其中磅礴的水系本源,眼中满是惊色:“老七,这真的是定海神珠!你到底是怎么从巫族手里拿到的?他们竟肯轻易放手?”
悟空挠了挠后脑勺,一脸困惑:“我也说不清,总觉得……这珠子像是共工祖巫故意送我的。”说着,他将祠堂拜神、神珠自动飘来,还有那老者与面具女子的对话,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重楼听完,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周身魔息都缓了几分。半晌后,他才抬眼,语气沉凝:“罢了,管他巫族有什么算计,你能拿到定海神珠,便是天大的机缘。眼下不必纠结,先去邙山鬼界,免得夜长梦多!”
“好!听六哥的!”悟空将神珠收入耳中,混元两仪棍一晃,化作一道金光,与重楼并肩朝着密林深处掠去,身影瞬间消失在古木参天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