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宝殿内,佛光万道,琉璃地砖映得诸佛身影庄严。当旃檀功德佛与斗战胜佛并肩踏入时,如来佛祖端坐莲台之上,垂眸间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那是胜券在握的浅笑,似将三界棋局尽掌手中。
一旁的弥勒佛祖却依旧乐呵呵的,大肚便便,手持念珠轻摇,朗声道:“如来佛祖果然佛法通天,算无遗策!今日这场论道,是弥勒输了,心服口服!”
话音未落,不等如来开口回应,弥勒佛祖周身金光一闪,身形已化作漫天光点,消散在宝殿之中,只余下一缕淡淡的禅意,似在笑这局中因果,又似在叹那身外输赢。
如来佛祖神色依旧淡然,眼帘半垂,仿佛对弥勒的不告而别毫不在意。可旃檀功德佛立在下方,心中却清明如镜——这位佛门之主,素来喜怒不形于色,此刻看似平静,眼底深处那缕一闪而过的锐光,早已暴露了他并未表面那般波澜不惊。
“见过佛祖。”旃檀功德佛与斗战胜佛齐齐躬身,声音恭敬,佛光在周身流转,不敢有半分僭越。
如来抬眸,目光落在身形虚弱的斗战胜佛身上,指尖微动,一枚通体莹白、泛着淡淡金光的莲子,自虚空缓缓浮现,飘向斗战胜佛。那莲子周身萦绕的功德气息,足以让任何佛陀动容。
斗战胜佛连忙伸手接住,只觉掌心传来一股温润磅礴的能量,几乎要溢散开来,他心中狂喜,再次躬身叩谢:“多谢佛祖赏赐!弟子必不负佛祖厚望!”
“此乃九品功德金莲所结莲子,足以助你突破大罗金仙之境。”如来佛祖声音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妖猴野性难驯,恐要乱世,你需尽快破境,去……除了他。”
话音虽轻,却如重锤敲在殿中。旃檀功德佛心中了然——佛祖身系佛门气运,不能亲自动手沾染杀业,可那孙悟空知晓的秘辛,若一旦泄露,足以动摇佛门根基,这妖猴,必须在掀起风浪前,彻底湮灭!
“佛祖放心!弟子定斩那妖猴,以绝后患,还三界一片清宁!”斗战胜佛声如洪钟,神色肃穆,眼底却闪过一丝冷芒——孙悟空于他而言,本就是颗定时炸弹,那泼猴一日不死,他这斗战胜佛的位置,便一日坐不安稳!
另一边,昏沉中,孙悟空猛地睁开双眼,眸中血丝弥漫,刚要开口,便见重楼那张写满关切的脸凑了过来,声音带着难掩的急切:“七弟,你终于醒了!”
“唐……”一个字刚出口,孙悟空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只觉浑身骨头都似被业火燎过,连一丝仙力都提不起,体内更是像揣了团不灭的火焰,从心脉烧到四肢百骸,那痛楚比肉身焚炼更甚,似要将他的神魂都烧得灰飞烟灭——体外业火虽敛,心劫业火却仍在疯狂啃噬,不将他彻底吞噬,誓不罢休!
重楼见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都在颤抖,心中一紧,神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伸手扶住他虚弱的身躯,沉声道:“七弟,你再忍忍!我这就带你闯地府,忘川河能沉埋万业,定能熄灭你体内的业火!”
“忘川河……那便多谢六哥了……”孙悟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虚弱得像风中残烛。他此刻连驾云的力气都无,全身仙力尽数用来压制体内肆虐的业火,这般状态下,便是个寻常凡人持械而来,都能伤他分毫!
好在重楼已是大罗金仙修为——这准圣隐退、大能不出的时代,大罗境便是三界能横着走的顶尖战力!
只见重楼抬手对着虚空狠狠一划,嗤啦一声,一道阴气森森的裂缝骤然撕开,黑沉沉的气息从裂缝中翻涌而出,隐约能听见鬼哭狼嚎。他俯身背起虚弱的孙悟空,足尖一点,径直飞入裂缝,身影刚消失,那道虚空裂缝便如从未出现过般,瞬间闭合无痕。
地府冥界,阴风卷地,鬼火摇曳。牛头马面提着勾魂锁,正沿着黄泉路慢悠悠巡逻,忽然间,一股让二神灵魂都发颤的强大气息轰然降临!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道冷峻身影已背着只白毛枯槁的猴子,如一道流光般掠过鬼门关,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大哥,刚……刚才是不是有人过去了?”马面揉了揉眼睛,满脸茫然,只觉那气息太过恐怖,让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牛头凝重地点点头,眉头紧锁:“不仅有人,我好像瞅见……是上次那只白毛猴子!”
“是那泼猴?”马面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笑意,挥了挥手,“那咱管他作甚!别忘了,那猴子手里有孟婆的令牌,地府上下都能随意出入,犯不着自讨苦吃!”
重楼哪里知晓,孙悟空在地府竟有这等畅通无阻的特权!他见沿途阴差见了自己,皆是神色敬畏、不敢阻拦,心中虽有几分好奇,却也只当是地府忌惮他大罗金仙的修为,不愿无端结怨,压根没往背上那只虚弱的猴子身上想——毕竟在他看来,老七此刻连自保都难,哪还有这等面子。
一路疾驰,阴风在耳畔呼啸,终于,忘川河那浑浊如墨、泛着腥臭的河水映入眼帘,河面上漂浮的残魂碎魄,看得人心头发寒。可就在重楼要踏向河边时,一道身影突然拦在前方——那人戴着顶宽大的竹笠,遮住了整张脸,手中握着根光秃秃的鱼竿,鱼线垂在虚空,周身气息虚幻得如同随时会消散,却让重楼浑身汗毛倒竖,一股源自灵魂的悸动蔓延开来!
出身冥海的重楼,岂会不知大罗金仙的分量?在这三界,大罗境虽能称雄一方,却远没到无敌的地步!那些隐于岁月长河中的老怪物,随便挑出一个,都能将大罗金仙视作蝼蚁碾杀!眼前这斗笠人,便是给他这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晚辈重楼,出身冥海。”重楼连忙驻足,对着斗笠人躬身施了一礼,神色凝重到了极点,声音却稳了稳,“今日我这兄弟遭业火焚身,性命垂危,想借忘川河水灭去业火,还请前辈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