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风裹着稿纸碎片,刮在脸上像带了细刺。苏伊攥着那半张写有“军火”的稿纸,指腹蹭过纸上暗红的痕迹——凑近闻时,除了油墨味,竟还有淡淡的铁锈味,像干涸已久的血。
“先离开这里,通风口不对劲。”清河的声音压得很低,煤油灯的光晃过通风口栅栏,他突然僵住——栅栏的缝隙里,垂下来一缕乌黑的长发,发丝上还沾着点胭脂碎屑,和阿桃照片里的胭脂色分毫不差。
那缕头发像有生命似的,慢慢往下垂,轻轻扫过苏伊的肩膀。她浑身一僵,猛地回头,通风口空荡荡的,只有长发还在风中轻轻晃,仿佛背后站着一个看不见的人,正低头看着她。
“阿桃……是你吗?”苏伊的声音发颤,她想起烟馆后院的红绳、警局走廊的无脸影子,突然鼓起勇气喊了一声,“你是不是知道沈公馆地下军火的位置?”
话音刚落,通风口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撞在栅栏上。紧接着,一张揉皱的纸从缝隙里掉下来,正好落在苏伊脚边——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图,标注着“沈公馆”“地下室”“密道”,还有一个用朱砂圈起来的位置,旁边写着“军火库”三个字,字迹潦草,像是用手指蘸着血画的。
“这是……密道图?”清河弯腰捡起纸,刚要细看,通风口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尖锐得像指甲刮过木板,“快跑!他们来了!”
苏伊还没反应过来,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几个穿玄色短打的人冲进来,手里举着刀,刀身映着煤油灯的光,泛着冷冽的光。为首的人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苏伊手里的密图:“把图交出来!”
清河立刻把苏伊护在身后,掏出手枪对准他们:“‘玄虎门’的人?”
黑布人冷笑一声,挥了挥手,身后的人立刻扑上来。混乱中,煤油灯被打翻在地,火焰瞬间窜起,烧着了地上的稿纸碎片。苏伊抱着密图往通风口跑,却被一缕突然垂下的长发缠住手腕——长发勒得很紧,像有人在用力拉她,往通风口的方向拽。
“走这里!”阿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急切。苏伊顺着拉力抬头,通风口的栅栏不知何时被撬开了一个缺口,足够一个人钻进去。她回头看了眼和人缠斗的清河,咬咬牙钻了进去。
通风管道里又黑又窄,满是灰尘和蛛网,苏伊只能摸索着往前爬。身后传来黑布人的怒吼和清河的枪声,还有阿桃的声音在前方指引:“往左拐!快!”
爬过一个拐角,前方突然透出微弱的光。苏伊加快速度爬过去,发现管道尽头是个出口,正对着报社后院的老槐树——槐树下的红绳还在晃,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个挖开的土坑,坑底放着一个蓝布包,正是阿桃照片里背的那个。
她刚从出口跳下来,就听到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地下室的方向燃起大火,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苏伊心里一紧,刚要往回跑,手腕又被长发缠住,阿桃的声音带着哭腔:“别回去!清河没事!他们要的是你手里的图!”
苏伊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老槐树。月光下,她忽然看到树下站着一道模糊的影子,穿着蓝布旗袍,头发很长,垂到腰间——正是阿桃的模样。影子慢慢转过身,脸上虽然模糊,却能看到嘴角的胭脂,和照片里一模一样。
“这是我当年从沈公馆偷出来的密图副本,”阿桃的声音很轻,“玄虎门杀我,就是为了这张图。现在交给你,一定要找到军火库,揭穿他们的阴谋。”说完,影子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槐树下的土坑。
苏伊打开蓝布包,里面除了一张更详细的密图,还有一枚银簪——和烟馆后院、地下室人偶手里的银簪一模一样,簪头的图腾上,刻着一个极小的“桃”字。
这时,清河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身上沾着灰,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你没事吧?‘玄虎门’的人跑了,他们放火烧报社,是为了毁掉密道线索。”
苏伊举起手里的蓝布包,声音带着颤抖,却格外坚定:“阿桃给了我们真正的密图,沈公馆的地下军火库,我们找到了。”
大火还在燃烧,报社的屋顶渐渐塌陷,火光中,老槐树上的红绳剧烈晃动,像是阿桃在点头。苏伊攥着银簪和密图,忽然觉得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她知道,“玄虎门”不会善罢甘休,而沈公馆的地下,藏着比鬼魂更恐怖的东西,正等着他们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