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截粉笔带着破空声擦过唐人脸颊,虽然不是很痛,但是明显能看到飞溅的血珠。
讲台上,那位面容模糊的晚自习老师缓缓站起身,空洞的目光锁定唐人,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日光灯管发出的微弱嗡嗡声。
“谁准你讲话的?”老师平板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冰冷的寒意,他一步步走下讲台,脚步声在死寂的教室里异常清晰。
所有“同学”都停下了笔,头颅以一种极其缓慢而统一的速度转过来,无数道空洞的视线聚焦在唐人身上。
南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指紧紧攥住了带有钻石头的笔杆,如果这些帮助过她的人陷入危险,南湘会第一时间使用超凡能力帮助大家逃跑。
她是一个怕死的人,但更怕辜负帮助过自己的人。
牛子差点就要掀桌子动手,被旁边的天渊用眼神死死按住。
唐人心脏狂跳,但脑子转得飞快。他猛地站起身,脸上挤出几分憋屈和急切,声音都带上了点哭腔,他觉得自己此刻演技爆表:
“老师!我没讲话!是、是我憋不住了,想问厕所在哪儿!实在忍不住了!”
他一边说,一边夹紧双腿,身体微微前倾,将一个内急难耐的学生模样演得活灵活现。
“对,我作证,他已经一年没拉屎了!”牛子开始胡言乱语。
老师的脚步顿住了,模糊的面容似乎扭曲了一下,像是在处理这个超出常规的答案,教室里的寒意稍微减退了少许。
“……事多。”半晌,老师平板地吐出两个字,挥了挥手,“快去快回,不准发出声音。”
“谢谢老师!”唐人如蒙大赦,立刻弯腰低头,快步从后门溜出了教室。
这个老师衣服颜色没有问题,是可以上厕所的,不然唐人一时间还真没想到其他办法。
一离开令人窒息的教室,唐人立刻直起身子,脸上的急切表情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警惕。
他沿着昏暗的走廊快步走向标示的厕所方向,脸颊上的血痕还隐隐作痛。
厕所位于走廊尽头,老旧的木门虚掩着,一股刺鼻的氨水味和霉味混合着传来。
推开门,里面的景象更是让人望而却步,斑驳的白色瓷砖墙面上布满了黄黑色的污渍和模糊的刻痕,地面潮湿黏腻,几个隔断的木板门歪歪斜斜,门上的插销大多锈蚀损坏。
小便池积着厚厚的水垢,其中一个还在不停地滴水,没有独立的包间,只有简陋的隔断,蹲坑之间连基本的遮挡都显得敷衍。
“我去了,那个年代卫生真有这么差?到处都是草莓塔!”
唐人屏住呼吸,解决完生理需求,正准备离开,最里面的隔断里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压抑到极致的抽气声。
不是诡异同学那种空洞感,而是活人的惊慌。
“是活人吗?”
唐人眼神一凛,放轻脚步,慢慢靠近那个隔断。
门板虚掩着,他透过缝隙,看到一个穿着同样校服、但浑身脏兮兮、头发凌乱的男生正惊恐地缩在角落,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塑料手枪,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尽管塑料手枪被他的手遮住了大半,唐人总感觉对这东西有点熟悉。
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那男人震动了一下,手里的青蛙差点脱手。
“高胜?”唐人压低声音,迅速瞥了一眼门口,确认没人进来。
如果还有其他活人进入副本,只可能是那个空床位了。
男生猛地点头,又赶紧摇头,声音压得极低,语速飞快:“我感觉有活人走进来,才没有隐藏气息,还好你真的是活人,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唐人这时候知道遇上支线Npc了,问道:“你为什么要躲着?没有回答上老师的问题?”
“我在路上被其他同学拉去玩什么丢手绢,我根本就不会玩!然后我就理所应当的要被惩罚,我就逃跑了。结果没想到所有的学生和老师甚至保安都会通缉我,我连校门都不能靠近,离不开学校,我就躲在这里来了。”高胜解释道。
想了想说:“你怎么躲到现在的?”
“我有隐蔽气息的能力,但它们搜查得越来越严了!厕所它们来得少,它们好像不会上厕所一样!这个学校好像把学生当成了不会上厕所的生物…但我快躲不下去了!我一个周没吃东西了!”高胜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嘴唇有点发白,看起来憋坏了。
高胜看起来一直使用自己的能力,看起来还受伤了,人在饥饿状态下确实容易情绪崩溃。
唐人脑子飞速旋转,“听着,我们帮你,我跟你是一个宿舍的,我们来了不少人。晚自习结束,你跟我们一起回宿舍,想办法混进去。宿舍规则虽然怪,但至少是个藏身的地方,你待在这里别动,等我们下课。”
看着高胜犹豫的样子,唐人从怀里掏出了中午留下的馒头,“吃吧,没水,洗拖把的水龙头的水将就喝了,总比死了好,好好考虑一下,我们其实也懒得管你。”
唐人不再多言,迅速离开厕所,回到教室时,老师只是瞥了他一眼,没再多问。
他坐回座位,立刻撕下一张作业纸草草写下情况,揉成团,趁老师目光移开的瞬间,精准地弹给了斜后方的天渊。
天渊展开纸团,眉头微动,随即传给牛子,牛子又传给蓝篮…信息在无声中迅速传递。南湘也收到了纸条,她看完后,担忧地看了一眼唐人,又迅速低下头。
晚自习的压抑感愈发浓重,讲台上的老师虽然不再走动,但那空洞的目光时不时扫过全场。
教室顶部的节能灯以及黄色旧灯泡偶尔会不正常地闪烁几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每一次闪烁都让人的心脏跟着漏跳一拍。
这个年代有风扇,有晚自习,已经是算是顶配的学校了。
“作业,根本就做不完...”南湘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家庭作业,冷汗直冒,哪怕不做她不会做的语文作业,她也想不到那个年代的学生怎么可能做这么多作业。
“这作业是人做的?还好陈晨生病请假不在....”南湘心里默念,她并不知道没写完作业的惩罚是什么——她肯定写不完,作业多得离谱,各科试卷和练习册堆成了小山,仿佛永远也做不完。
曾经特勤局有一个非常懂学校的老手,他探索这个怪象的时候,先把其他的本子随便交了上去,然后晚上补作业,最后跑到办公室把作业换掉了,没换掉就说自己交错了。
可惜南湘觉得自己晚上都写不完。
南湘遇到了大麻烦,那些语文课文解析、历史事件分析、甚至是奇葩的奥数数学题,很多都基于她完全没学过的知识体系, 最重要的是——汉字虽然和人联语很像,自己也学习了一些以前的知识,但部分内容依旧看不懂。
“真的有人把鸡和兔抓到一个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