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养心殿后殿的暖阁内,只余几盏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相拥而坐的两道身影投在窗棂上。窗外,是已然进入沉睡的庞大宫城,以及宫城外那片在他们的治理下正悄然焕发新生的万里江山。
白日的喧嚣与繁忙终于散去,柳谦的彻底臣服,仿佛为持续数年的朝堂争斗画上了一个休止符。一种难得的宁静与松弛感,弥漫在帝后之间。
李岩轻轻揽着谭淼淼的肩,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她一缕散落的青丝,目光有些悠远,忽然低声道:“淼淼,你还记得那个山洞吗?”
谭淼淼微微一怔,随即唇角弯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将头轻轻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声音带着回忆的缱绻:“怎么会忘?那时你奄奄一息,浑身是毒,眼神却像狼一样,又凶又亮。我那时自己也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喉咙疼得厉害,看着你,心想这人可真麻烦,但……又不能见死不救。”
李岩低笑出声,胸膛传来微微震动:“是啊,麻烦。若不是你那个‘麻烦’,我恐怕早就成了乱葬岗的一堆枯骨,哪还有后来的靖王、太子,乃至今日的皇帝。”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深沉,“那时你递给我药汁,手都在抖,却固执得很。还有那枚玉佩……我当时就想,这女子,定非凡俗。”
“后来呢?”谭淼淼抬眼看他,眼中闪着狡黠的光,“灵堂之上,棺材板都快压不住了,咱们俩‘死而复生’,把满堂的人都吓傻了。一道冥婚圣旨,硬是把我们这两个‘死人’绑在了一块儿。”想到当时众人惊恐失措、继母柳氏那张扭曲的脸,她不禁莞尔。
“那是朕……那是我这辈子,接到的第二好的旨意。”李岩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第一好,是让我遇到了你。”
他低下头,额头轻抵着她的,烛光在他深邃的眼中跳跃,映出无比的认真与深情:“淼淼,你可知,若非与你,这万里江山于我,也不过是一座大些的囚笼。是你,让这一切有了意义。无论是山洞里的相依为命,还是灵堂上的携手惊世,亦或是后来朝堂上的风雨同舟,若无你在身旁,我独自一人,纵然拥有天下,又何尝不是孤家寡人?”
这番话,如同最暖的泉,流入谭淼淼的心田。她伸出双手,捧住他棱角分明的脸,望进他那双承载着星辰大海与对她独有温柔的眼眸,郑重回应:“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李岩,无论你是山洞里那个垂死的皇子,还是如今君临天下的帝王,你只是你,是我的夫君,是我在这陌生时空里,唯一的羁绊和依靠。此生,你亦是我唯一的选择,绝无二人。”
“唯一……”李岩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眼中似有万千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片醉人的柔光。他俯身,珍而重之地吻上她的唇,这是一个不带情欲,却充满了承诺与归属感的吻。
良久,唇分。两人气息都有些微乱,依偎在榻上,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与亲密。
谭淼淼把玩着李岩修长的手指,忽然轻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与郑重:“李岩,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之前几年,朝局未稳,新政维艰,你我皆为国事殚精竭虑,我不想……不想有孩子绊住手脚,所以,我自己一直用些方法,在避孕。”
李岩身体微微一僵,侧头看向她,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浓浓的心疼与了然。他岂会不知她暗中付出的努力与牺牲?她不仅是他的皇后,更是他最重要的战友与谋士。
谭淼淼迎着他的目光,继续道:“如今,朝堂清明,新政已见成效,四海升平,盛世可期。我们……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嗯……继承人的问题了?”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如同染上了胭脂。
李岩看着她难得的小女儿情态,心中爱极,一股巨大的喜悦与期待瞬间充盈胸腔。他一个翻身,将她轻轻笼在身下,烛光为他挺拔的身形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他眼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痞气与无限宠溺的笑容:
“皇后所言,甚合朕意。”
“既然如此……”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与渴望,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那现在,朕就开始努力……”
话音未落,剩余的语句便消散在再次交融的唇齿之间。宫灯摇曳,帐幔轻垂,一室春光,悄然弥漫。窗外月色正好,温柔地笼罩着这片即将迎来崭新生命与无限希望的宫城,也见证着这对帝后之间,历经风雨、愈发坚不可摧的爱情与盟约。这万里江山,因有彼此,才真正成为了值得守护与传承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