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元六年,夏。随着伊斯法罕的陷落和塞尔柱帝国在波斯腹地有组织抵抗的瓦解,阿尔罕率领的南路军团,已然成为这片古老土地上最具支配性的力量。然而,真正的征服,远不止于军事上的胜利。如何将这片广袤、文化迥异、民族复杂的土地纳入帝国的统治体系,并消化其巨大的财富与潜力,成为摆在阿尔罕面前更为艰巨的任务。帝国的目标,是建立一种可持续的秩序,将波斯彻底转化为大秦西陲的战略支点和财富源泉。
一、 兵临圣城:幼发拉底河畔的威慑
阿尔罕并未沉醉于伊斯法罕的缴获之中。他深知,要稳固统治,必须将帝国的威慑力投射到更远的西方,直指伊斯兰世界的宗教与政治中心之一——巴格达,尽管此时的阿拔斯王朝哈里发早已大权旁落,沦为塞尔柱苏丹的傀儡,但其象征意义依然巨大。
他任命沉稳善谋的李良辅 为前军都督,率领一支精锐的混编部队:包括西夏“铁鹞子” 两千、蒙古轻骑 三千、以及收编的波斯善射者 和吐蕃 山地步兵五千,合计一万余人,向西挺进。这支军队装备精良,士气高昂,更重要的是,他们携带着攻克伊斯法罕的赫赫威名。
李良辅 军团渡过卡伦河,穿越胡齐斯坦平原,沿途的城邦和部落望风归附,几乎未遇有效抵抗。大军最终抵达幼发拉底河东岸,与巴格达隔河相望。李良辅 下令在河岸高处扎营,营垒坚固,旌旗招展。他并不搭建浮桥,也不急于攻城,而是每日派出蒙古轻骑 沿河巡弋,展示军容,并让工兵操练大型攻城器械,回回炮 的巨大身影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同时,李良辅 派出了精通阿拉伯语和波斯语的使者(多为随军的回鹘、粟特 商人或景教 僧侣), 携阿尔罕 的文书前往巴格达。文书以极其强硬的口吻,历数塞尔柱苏丹(已败亡或潜逃)的“罪状”,宣称大秦皇帝蔡攸 乃“天下共主”,要求阿拔斯王朝哈里发 穆斯塔尔希德(al-mustarshid,历史人物,但时间需调整)承认大秦的宗主权,并“献土称臣,岁岁纳贡”。文书暗示,若遵从天意,可保哈里发 的宗教地位和巴格达的安全;若抗拒,则伊斯法罕 的结局便是前车之鉴。
二、 哈里发的抉择:恐慌与屈辱中的权衡
使者抵达巴格达时,这座“和平之城”正处于空前的恐慌之中。东方强敌势如破竹的消息早已传遍大街小巷,塞尔柱保护者的崩溃更让阿拔斯朝廷失去了军事屏障。哈里发穆斯塔尔希德 虽然渴望恢复先祖的荣光,但现实是,他手中的权力十分有限,军队羸弱,国库空虚。
宫廷内部分裂成两派。以部分保守的宗教学者和塞尔柱残余势力为代表的主战派, 认为向异教徒(在他们眼中)称臣是奇耻大辱,主张集结残兵,依托巴格达 的城防和真主的保佑,决一死战。而更为务实的主和派(包括许多大臣、商人以及看清形势的贵族)则指出,秦军不可战胜,抵抗只会带来彻底的毁灭。他们强调,秦军文书中有“保全宗教”的暗示,或许可以以此为契机,在承认大秦宗主权的条件下,换取一定程度的自治和宗教自由。
争论异常激烈。穆斯塔尔希德 哈里发本人内心充满屈辱和挣扎,但李良辅 大军陈兵河畔的军事压力,以及阿尔罕 主力军团在波斯腹地持续扫荡的消息,最终迫使他做出了痛苦的决定:屈服。他深知,这或许是保全阿拔斯 家族和巴格达 免遭涂炭的唯一途径。
数日后,巴格达 派出了以首相伊本·哈希姆(虚构名)为首的高级使团,携带大量的贡品——包括金币 二十万第纳尔、珠宝 无数、精美纺织品、香料, 以及一百名精通各艺的学者和工匠的名册,渡过幼发拉底河,来到李良辅 大营。
使团在森严的军阵中前行,感受到的是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在李良辅 的帅帐内,伊本·哈希姆 代表哈里发,宣读了表示臣服的国书,承认大秦皇帝蔡攸 的最高权威,接受藩属国 地位,承诺年年纳贡,并开放商路。作为回报,他们恳请秦军勿入巴格达, 并保留哈里发在宗教事务上的权威。
李良辅 代阿尔罕 接受了国书和贡品,并重申了帝国的条件:哈里发须接受大秦册封,其继承人需经长安认可;大秦有权在巴格达 设立监护官(由商人或使者兼任), 监督政务;帝国军队有权在必要时通过其领土。这是一份城下之盟,阿拔斯王朝 在政治上彻底沦为附庸。
三、 建立秩序:波斯都护府的诞生
李良辅 兵不血刃迫降巴格达的消息传回,阿尔罕 大为满意。他深知,直接统治整个波斯成本过高,必须建立一套有效的代理统治机构。在完成了对伊斯法罕、设拉子、大不里士 等主要城市的占领和初步肃清后,阿尔罕 选择在历史悠久、位置适中的设拉子(或可沿用泰西封 的象征意义,但实际治所可能在伊斯法罕或更中心的城市)举行了盛大的仪式。
仪式在一座原塞尔柱贵族的宏伟宫殿举行。阿尔罕 召集了麾下将领、投降的波斯显贵、各部族首领以及巴格达 哈里发派来的代表。他当众宣读了由长安发出、皇帝蔡攸 亲笔签署的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波斯之地,既已平定,特设波斯都护府, 总揽军政,抚绥远人。擢升征南大将军阿尔罕 为首任波斯都护, 持节,开府,仪同三司,节制波斯全境及附庸诸国事务。钦此!”
自此,波斯都护府 正式成立,成为大秦帝国在西亚的最高权力机构。阿尔罕 立即着手构建统治框架:
以波治波: 他任命了几位较早归顺、且有影响力的波斯贵族(如原伊斯法罕总督法赫德·萨曼(虚构名))为都护府副都护 和各州都督, 利用他们的经验和人脉管理地方行政、税收和司法,实行“因俗而治”。
军事镇戍: 留下西夏“铁鹞子”一部、契丹 骑兵一部以及秦军 精锐军官团,共计约两万人,作为都护府 的直属常备军,分驻各大要地。同时,收编部分素质较好的波斯降军,组成“波斯营”, 由秦军军官指挥,负责辅助驻防和维持治安。
法律与宗教: 颁布《都护府约法》, 核心是确保帝国权威、维持社会秩序、保障税收和兵源。明确规定秦律 适用于涉及军队、谋逆、重税等重大案件,而民间一般诉讼和宗教事务,则允许在都护府监督下,依照伊斯兰教法(沙里亚法)或当地习惯法处理,以示宽容,稳定人心。
四、 掠夺与统治:系统性的消化
在建立行政框架的同时,一场规模空前的、系统性的财富与人才转移计划,在阿尔罕 的指挥下严密展开。这不仅是战利品的收缴,更是对波斯数百年来积累的物质与精神财富的一次彻底“收割”。
财富的清缴: 皇秦商社 的专员与都护府 官吏合作,有组织地清查和没收原塞尔柱王室、顽固抵抗贵族以及主要祆教(尽管已式微,但仍有积累)、景教 寺庙的财产。无数的金银币、珠宝、象牙、香料、珍贵地毯 和艺术品 被登记、装箱,由重兵护卫的庞大车队,经呼罗珊 大道,源源不断地运往东方。伊斯法罕 的皇家图书馆和设拉子 的学者庄园中的大量天文、数学、医学、哲学 典籍被搜罗,准备送往长安的将作院 和太学。
人才的迁徙: 阿尔罕 下达了严格的“匠户征调令”。波斯境内最顶尖的金银匠、织工(尤其擅长织造波斯锦)、建筑师、琉璃工匠、药剂师、天文学家、数学家 等,连同其家眷,被强制登记,分批迁往秦国。这些人才是比黄金更宝贵的财富,他们将把波斯的先进技术和文化带入帝国,促进其发展。
基础设施的控制: 在重要城市、港口(如波斯湾的忽里模子)、 矿场(如克尔曼 的绿松石矿)、 商路节点派驻军队,设立税卡,确保经济命脉掌握在都护府手中。
五、 战略展望:落日余晖与新篇序曲
完成了一系列紧张的组织安排后,阿尔罕 在返回设拉子 都护府途中,特意绕道至波斯波利斯—— 这座昔日波斯阿契美尼德帝国的万国朝拜中心,如今已是一片宏伟的废墟。他踏过巨大的石柱和浮雕残骸,登上高台。
夕阳如血,将这片古老的废墟染成一片壮丽而苍凉的金红色。脚下,是曾经万邦来朝的广场;极目西望,是广袤的波斯高原,更远处,是已然臣服的美索不达米亚 和阿拉伯 地区。
阿尔罕 心中并无太多征服者的狂喜,反而充满了沉重的思虑。他成功地为帝国开辟了万里疆土,建立了波斯都护府, 迫使阿拔斯哈里发 低头。帝国的星月旗,确实已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飘扬。然而,他也清楚地知道,这片土地上的宗教热情、民族矛盾、以及西方可能出现的新的挑战(如拜占庭、十字军 或即将崛起的花剌子模 残部), 都将是未来严峻的考验。都护府的统治,能否长久稳固?远在长安的皇帝和朝廷,又将如何审视和利用这片遥远的疆域?
他深吸一口气,召来书记官,口述发往长安的捷报。奏章中,他详细禀报了征服过程、都护府的设立、获得的巨额财富以及哈里发臣服的情况。在奏章的末尾,他写道:“……臣虽勉力为之,然西陲广袤,夷情复杂,恐非一蹴可久安。伏乞陛下圣裁,示以方略,或固守现有疆域,或待机再图西进……臣阿尔罕,顿首谨奏。”
奏章由快马携带着,向东疾驰而去。阿尔罕 则转身,目光再次投向西方那轮即将沉入地平线的落日。波斯的旧时代,随着这落日一同沉沦;而一个大秦主导的西亚新秩序,正伴随着无尽的机遇与挑战,在血色晚霞中,艰难地开启它的黎明。帝国的边界,似乎已抵达了一个自然的极限,但野心,是否会因此而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