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叶落尽的初冬，国防大学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冬季军事演习。程微意站在宿舍窗前，看着校园里忙碌穿梭的军车和教官，手心微微沁出汗水。
听说这次演习规模比往年大很多，韩梅一边整理装备一边说，连特种部队都会参与。
程微意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军功章——那是陆沉送给她的。自从首长视察事件后，校园恢复了平静，张毅和他的同伙被移交军事法庭，那些针对她的谣言也烟消云散。
微意，你被分到哪个组了？韩梅好奇地问。
指挥部通讯组。程微意回过神，从抽屉里取出调令，今早刚收到的通知。
韩梅瞪大眼睛：指挥部？那可是精英云集的地方！大一新生能进指挥部的，你是第一个！
程微意抿了抿嘴唇。这个突如其来的调令确实蹊跷，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哥哥或者陆叔叔暗中安排的。但转念一想，以他们的性格，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徇私。
收拾好了吗？该集合了。韩梅背上行军包，听说这次演习总指挥是陆远征将军。
程微意手一抖，水壶差点掉在地上。陆叔叔亲自指挥？那陆沉会不会...她摇摇头，强迫自己停止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陆沉还在特种部队基地，怎么可能出现在校园演习中？
演习集合地点在学校后山的训练基地。程微意和韩梅到达时，操场上已经整齐列队站满了学员。凛冽的寒风中，每个人都站得笔直，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
通讯组，这边！一名上尉军官挥手示意。
程微意向韩梅点点头，快步跑向通讯组集合点。组里已经有七八个人，都是高年级的学长学姐。看到她过来，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挑了挑眉：大一新生？
报告学长，国防信息工程系大一，程微意！她挺直腰背敬礼。
眼镜男生上下打量她几眼，突然恍然大悟：哦，你就是那个在首长视察时表现出色的小学妹啊！难怪破格调入指挥部。他友善地伸出手，我是大三的赵明，通讯组组长。
程微意松了口气，看来不是特殊安排。她和赵明握了握手，迅速融入小组。
所有人注意！总教官洪亮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本次演习为期三天两夜，模拟边境地区遭遇敌方特种部队渗透的场景。红方为防守部队，蓝方为渗透部队。指挥部设在3号战术楼，各小组立即前往指定位置！
程微意跟着通讯组迅速向3号战术楼移动。这是一栋三层高的灰色建筑，外表朴素但内部设施先进。一楼是作战指挥大厅，二楼是情报分析室，三楼则是休息区。
程微意，你负责二号通讯台。赵明分配任务，主要监听蓝方可能的无线电频段，并保持与第三巡逻小队的联系。
明白！
程微意迅速就位，戴上耳机，开始调试设备。通讯台前的大屏幕实时显示着演习区域的地形图和部队部署。她注意到红方主力布置在东南两侧，而西北方向相对薄弱——那里是密林区，地形复杂，不利于大规模部队行动。
但正是这种地方，最适合特种部队渗透。程微意想起陆沉曾经教过她的战术知识，不由多看了几眼西北区域的监控画面。
演习开始的哨声响起，指挥大厅立刻进入高度紧张状态。军官们来回穿梭，各种指令和报告声此起彼伏。程微意全神贯注地监听着无线电，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信号。
第三巡逻小队报告，b区未发现异常。她清晰地向指挥台汇报。
继续监视。负责指挥的周团长头也不抬地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演习进入第三个小时。突然，程微意的耳机里传来一阵微弱的电流杂音，紧接着是几个模糊的音节，然后迅速消失。
报告！她立刻按下通话键，西北方向检测到可疑无线电信号，持续时间约2秒，未能解析内容。
周团长立刻抬头：具体位置？
b7区域，靠近溪流。程微意调出地图坐标。
通知第三、第五巡逻小队向b7靠拢，保持无线电静默。周团长果断下令，无人机小组，立刻调派一架侦察无人机前往该区域。
程微意迅速传达指令，同时继续监听。那个信号再也没有出现，但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如果是蓝方的特种部队，他们会用什么频段？陆沉曾经说过...
一个念头闪过，她悄悄调整了监听频段，开始扫描一个非常规的军用频道。几秒钟后，耳机里再次传来微弱的信号，这次她清晰地听到了一个词：。
这是陆沉所在小队的代号！程微意的心跳骤然加速。难道真的是他？她犹豫了一秒，决定冒险一试。
报告，再次捕捉到信号，确认是蓝方特种部队。她刻意省略了细节，他们可能在溪流上游建立临时据点。
周团长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干得好。命令第三小队包抄上游，第五小队切断下游退路。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程微意仿佛在走钢丝。她既不能暴露自己认出了陆沉的部队，又希望能给他们一个公平的挑战。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她手心不断冒汗。
第三小队遭遇伏击！重复，第三小队遭遇伏击！无线电里突然传来急促的报告，对方人数不明，使用了烟雾弹和——
通讯突然中断。
指挥大厅一片哗然。周团长脸色铁青：立刻调取无人机画面！
大屏幕切换到无人机传回的实时图像：密林中升起滚滚浓烟，隐约可见身穿红方制服的学员躺在地上，身上冒着代表的彩色烟雾。而袭击者早已不见踪影。
该死！周团长一拳砸在桌子上，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程微意咬住下唇。这绝对是陆沉的风格——声东击西，诱敌深入。他故意让她捕捉到信号，引诱巡逻队进入伏击圈。
通知所有单位，蓝方特种部队已渗透入防线，提高警戒级别。周团长沉声下令，程微意，继续监听，一有动静立即报告。
天色渐暗，演习进入夜间模式。蓝方特种部队神出鬼没，已经了红方四支巡逻队和一个哨所。指挥部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军官们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凝重。
程微意，你去休息吧。赵明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已经连续工作八小时了，换班的人来了。
程微意这才发现双腿已经坐得发麻。她点点头，交接好工作，起身时眼前一阵发黑——从早上到现在，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三楼休息区安静许多，只有几个轮休的学员在吃野战口粮。程微意领了一份加热好的自热米饭，找了个角落坐下。刚吃两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条加密信息。
「指挥部东侧消防通道，现在。—S」
程微意的筷子掉在了地上。S...除了陆沉还会有谁？他疯了吗？竟然在演习期间潜入指挥部找她？
她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她。深吸一口气，程微意装作去洗手间的样子，悄悄向东侧消防通道移动。走廊尽头有个监控死角，这是她在熟悉指挥部布局时就注意到的。
消防通道里一片漆黑。程微意刚推开门，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就将她拉了进去，同时一个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嘘，别出声。陆沉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黑暗中，程微意能感觉到陆沉就站在她面前，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他身上还带着夜间的寒气，混合着特种部队伪装油彩的味道，莫名地令人安心。
你疯了？她压低声音，这是作弊！
陆沉轻笑一声，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我只是来看看我的小间谍工作得怎么样。
程微意脸上一热：我才不是你的间谍！
不是吗？陆沉的声音带着调侃，那为什么故意漏掉我们的信号频段不报告？
被戳穿心思，程微意又羞又恼：我只是...想给你们一个公平的机会。
真可爱。陆沉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不过下次别这样了，战场上没有公平可言。
程微意正想反驳，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她浑身一僵，陆沉立刻将她拉到身后，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匕首上。
脚步声渐近，又慢慢远去。程微意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而陆沉的肌肉依然紧绷着，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你得回去了。他松开手，被发现就麻烦了。
程微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你冒险来就为了说这个？
黑暗中，她感觉到陆沉转过身，然后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快得像是错觉。
不全是。他的声音沙哑，主要是想看看你。三个月没见了。
这个简单的陈述让程微意心头一颤。她想说些什么，却听见楼下传来集合哨声。
快走。陆沉推开门缝观察了一下，安全。
程微意犹豫了一秒，突然踮起脚尖，在陆沉脸上轻轻一吻，然后迅速溜出门去。她没敢回头看陆沉的表情，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回到指挥大厅，程微意发现气氛更加紧张了。周团长正在大发雷霆：他们是怎么突破三道防线的？指挥部位置暴露了！
报告！一个技术员突然喊道，我们的系统遭到入侵，无人机控制权被夺取了！
大屏幕闪烁几下，突然切换成一个戴着黑色面罩的特种兵。虽然看不清面容，但程微意一眼就认出了那双眼睛——是陆沉！
红方指挥部，你们已被包围。电子合成的嗓音从扬声器传出，建议立即投降，避免不必要的。
周团长脸色铁青：不可能！我们有三层警戒！
话音未落，大楼外突然传来几声闷响，接着是彩色烟雾从各个通风口涌入。指挥大厅里顿时警铃大作，的烟雾从天花板喷下，覆盖了整个指挥台。
演习规则：被烟雾覆盖即判定为。
程微意反应极快，抓起防毒面具戴上，同时一个翻滚躲到了通讯台下方。透过烟雾，她看到大多数军官都措手不及，身上很快沾满了彩色粉末。
阵亡人员请停止行动！广播里传来裁判组的声音。
程微意屏住呼吸，悄悄向侧门移动。如果她能逃出去，或许还能...
侧门突然被踢开，一个全副武装的特种兵冲了进来。即使戴着面罩，那挺拔的身姿也让她一眼认出是陆沉。他环视一圈，目光很快锁定了躲在通讯台下的程微意。
两人四目相对，陆沉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报告，红方指挥部已清除。陆沉对着无线电说，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确认总指挥。
程微意知道演习规则，此时应该举手投降。但某种倔强让她不想就这样认输。她悄悄摸向腰间的战术笔——虽然是演习，但按规则，如果她能一名特种兵，也算为红方挽回一点颜面。
陆沉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突然大步走来。程微意握紧战术笔，准备在他靠近的瞬间出手。
就在两人距离只剩两米时，陆沉突然一个箭步上前，程微意反应不及，战术笔刚举到一半就被他扣住手腕，一个利落的转身，她被按在了墙上，陆沉的身体严严实实地压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小野猫，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只有她能听见，投降吧。
程微意挣了挣，完全无法脱身。陆沉的战术手套摩挲着她的手腕，带来一阵战栗。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让她的心跳彻底乱了节奏。
不投降？陆沉轻笑，那我只好采取非常手段了。
还没等程微意反应过来，陆沉突然摘下面具，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住了她的唇。
指挥大厅里响起一阵惊呼和口哨声。程微意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陆沉炽热的唇瓣和不容抗拒的力度。这个吻短暂却极具冲击力，等她回过神时，陆沉已经重新戴好面具，后退一步。
程微意学员。他大声宣布，然后压低声音，这次是真的作弊了，抱歉。
说完，他迅速带队撤离，留下满室彩色烟雾和目瞪口呆的众人。
程微意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手指不自觉地触碰着自己的嘴唇。那里还残留着陆沉的温度和气息。她应该生气才对，但心里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
哇哦...赵明不知何时蹲在了她旁边，所以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女生
程微意捂住脸，耳根红得发烫。这下全指挥部都知道了，明天恐怕全校都会传遍。
演习以蓝方完胜告终。陆沉带领的特种部队不仅了红方总指挥，还成功摧毁了指挥部。虽然程微意所在的通讯组表现出色，但面对特种部队的精准打击，普通学员还是毫无招架之力。
总结会上，陆远征将军亲自点评了演习过程。当提到指挥部被突袭时，他的目光在程微意身上停留了几秒，嘴角微微上扬——显然，他也听说了那个阵亡之吻。
特种部队的表现值得学习。陆将军严肃地说，但更值得思考的是，为什么我们的防线如此容易被突破？
程微意低下头，心里清楚自己也有责任。如果她早一点报告那个异常信号，或许结果会不一样。
会后，学员们三三两两返回宿舍。程微意故意落在最后，不想面对同学们的调侃。刚走到操场边缘，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树后闪出——是陆沉，已经换回了常规作训服，脸上的油彩也洗掉了。
在等我？他问，嘴角挂着那抹让她又爱又恨的痞笑。
程微意板起脸：你应该为你的作弊行为道歉。
哪个作弊？陆沉歪着头，是潜入指挥部，还是那个吻？
都有！程微意气鼓鼓地说，你让我在全校面前出丑！
陆沉突然正色，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不是出丑，是宣誓主权。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我不想再听到有人质疑我们的关系。
程微意的心跳漏了一拍：你...你听到了那些谣言？
陆沉的眼神暗了暗，所以这次特意申请了演习任务。他顿了顿，顺便看看那个胆大包天的小丫头有没有想我。
程微意别过脸去掩饰上扬的嘴角：谁想你了...
陆沉轻笑，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那这个纪念品我就送给别人了？
程微意好奇地转过头，只见陆沉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银色徽章，上面刻着一只翱翔的鹰和二字。
这是...
我们小队的徽章。陆沉取出徽章，亲手别在她的衣领上，仅此一枚，独一无二。
程微意低头看着那枚闪闪发亮的徽章，心头涌上一股暖流。这是陆沉给她的第二个，比第一个更加私密，更加珍贵。
谢谢。她轻声说，突然踮起脚尖，在陆沉脸颊上快速一吻，这是回礼。
陆沉显然没料到她会主动，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看来我得经常送你礼物才行。
想得美！程微意红着脸推开他，你该归队了吧？
嗯，一小时后回基地。陆沉看了看表，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下次见面可能要等到春节了。这段时间，你要小心。
程微意点点头：你也是。
两人相对而立，谁都不愿先说再见。最后是陆沉叹了口气，轻轻将她拉入怀中，在她发顶落下一个轻吻：等我回来。
程微意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我等你。
陆沉松开她，转身大步离去，背影挺拔如松。程微意站在原地，手指轻抚着那枚徽章，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宿舍，程微意刚推开门就被枕头砸了个正着。韩梅和林雪站在床边，脸上写满了八卦的兴奋。
老实交代！韩梅叉着腰，你和陆教官什么时候开始的？
程微意把徽章藏进手心，故作镇定：什么开始不开始的，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会在演习中当众接吻？林雪挑眉，视频都在校园网传疯了！
程微意捂住脸哀嚎一声。这下真的全校皆知了！
从实招来！韩梅扑上来挠她痒痒，不然今晚别想睡！
三个女孩笑闹成一团。程微意最终招架不住，简单说了她和陆沉从小相识的故事，当然省略了那些危险的部分。
所以是青梅竹马啊！韩梅一脸羡慕，太浪漫了！
林雪却若有所思：不过你要做好准备，陆家不是普通家庭，你们的关系会面临很多压力。
程微意握紧手中的徽章，想起陆叔叔在校长办公室说的话。至少，他们已经有了长辈的祝福。至于其他困难...她相信只要和陆沉一起，总能克服。
夜深人静，程微意躺在床上，翻看着手机里偷拍的陆沉照片。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演习前他发来的「为你骄傲」。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回复：「今天表现不好，被了。不过拿到了很棒的纪念品。想你。」
发完立刻把手机塞到枕头下，仿佛那是个烫手的炭块。几秒钟后，手机震动起来。程微意小心翼翼地掏出来，屏幕上只有简短的回复：「我也是。好好睡觉，小野猫。」
她抱着手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窗外，冬日的星空格外明亮，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清澈而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