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虎英一动不动,训话嬷嬷的惊呼声也没能惊动她,顶着冻成冰的水碗站那。
“快、快!快救人啊!”训话嬷嬷抱着冻僵的张嬷嬷,冲春歌大喊。
“大喊大叫什么,没见我家小姐在练站姿?这点儿苦都受不了,还当什么教导嬷嬷?”春歌严肃道。
“邓二小姐!求你了!救救张嬷嬷!”训话嬷嬷着急道。
“嬷嬷!刚才你说的要处惊不变!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你怎么反倒惊慌失措?打扰本小姐学习!”邓虎英依旧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
“邓二小姐,我错了,不该刁难你!还请你快救人!”训话嬷嬷眼里满是哀求。
“春歌,把人抬到室内吧!”邓虎英这才开口。
“是!小姐!”春歌上前,费力取掉邓虎英头上的冰碗,已粘连在头顶。
“谢谢邓二小姐!谢谢邓二小姐!”训话嬷嬷忙道。
春歌扶着邓虎英回屋,邓虎英饶是身强体健,也冻得够呛,膝盖都冻硬了。
安顿好小姐,春歌才招来几位粗使婆子,将张嬷嬷抬进倒罩房,剥掉身上的外套,裹上棉被,烧上炭盆,灌姜汤。
折腾好半天,人才幽幽转醒。
“张嬷嬷,你没事吧?”训话嬷嬷关切道。
“谢谢你!李嬷嬷,我没事儿!”张嬷嬷嘴唇青紫,费力扯了个笑容。
“吓死我了!”李嬷嬷一阵后怕。
张嬷嬷支撑着身子坐起来,有些头晕目眩,身上仅着中衣,外套湿哒哒扔在椅子上。
“醒啦?”春歌带着人进来。
俩嬷嬷不说话,警惕地看着春歌。
春歌撇撇嘴,让出身后端着药汤的婆子,“喝了吧!”
“什么?”张嬷嬷问。
“还能是什么?治伤寒的!你以为是毒药?我家小姐心善,自己的药,分一碗给你!”春歌回道。
“谢谢邓二小姐,谢谢姑娘!”张嬷嬷羞愧地接过汤药一饮而尽,好像感受不到药的苦味。
宫里的宫女、内侍等病了,也不是轻易可以去看病的。
病了大多只能硬扛,如果严重了,会被移到掖庭的永安巷里等死。
邓虎英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没想过要人命。
“这是几件不穿的寒衣,你将就用一下!”春歌递过几件厚实衣衫。
“谢谢姑娘!”张嬷嬷哆嗦着穿上。
这寒衣细软、暖和,春歌找与张嬷嬷身材相仿的管事妈妈要来的。
“这是伤寒药,宫里看病不方便!嬷嬷估计会有一场高热!”临上车,春歌又送了三包药。
“对不起!”张嬷嬷是真的羞愧难当。
“唉!”春歌叹口气。
“我家小姐说了,做事莫要太过,知道你们是奉命行事,不得已为之!
有些事没必要一板一眼,与人方便就是给自己方便!不要把事儿做绝!
好了,回去吧!”
“多谢!”俩嬷嬷搀扶着上了马车。
“怎么这么快?”清宁宫里冯清看着俩嬷嬷。
“回皇后娘娘!邓二小姐身子强健,奴婢们不是对手!”张嬷嬷回道。
“什么叫不是对手?”冯清脸色阴晴不定,语气不悦。
“邓二小姐礼仪举止比照奴婢,没有丝毫走样,甚至比奴婢做的还好…”
张嬷嬷把训导的经过捡重点说了,隐去连累自己的,也没拱火。
“啪!”茶盏飞来,砸在张嬷嬷额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昨日让你们训导大皇女不成,今日让你们训导邓氏女,也不成!要你们何用?”冯清喝骂。
“噗通!”俩嬷嬷跪下,一言不发。
这时说啥都是错!张嬷嬷的眼睛被额头流下的血糊住,没敢擦。
“滚!唔!”冯清捂着胸口,胃里一阵翻涌。
“谢娘娘!”俩嬷嬷忙爬起来。
贴身宫女端过痰盂,冯清连呕几声,吐出早上吃的。
“各领罚二十杖!”冯清缓过气补充道。
走到门口的俩嬷嬷一愣,“是,娘娘!”
“皇后娘娘!您身子还未满三个月,最忌动怒!”请脉的太医刘道成把完脉后劝道。
冯清面如白纸,躺在床上,恹恹道,“嗯!”
刘道成叹口气,“娘娘,调理几年,好不容易才怀上!
天大的事儿,等生产后再说!平安保住肚里孩子最要紧!”
“本宫做事,用不着你来教!”冯清听着不耐。
“微臣不敢!”刘道成忙躬身道。
他是皇后娘家几年前送进宫的太医,专为调理皇后身体。
四五年的调理后,总算有孕。
可皇后动辄生气、发怒,肚中胎儿并不安稳,刘道成忧心不已。
“娘娘,如若不能克制情绪,势必会影响到肚里胎儿…”
“你敢咒本宫孩儿?”冯清听着逆耳,眼神不善。
“微臣万万不敢!”刘道成被皇后的喜怒无常吓到,趴伏地上不敢抬头。
“娘娘!万望保重凤体,孩子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滚!”冯清只觉得心头气血翻涌。
刘道成忙不迭的起身,看了眼皇后欲言又止。
“还不滚?”冯清心绪烦躁,不想说话。
“微臣告退!”刘道成躬身行礼。
冯清躺在床上,恶心的要命,只觉得天旋地转,闭上眼睛好一阵才缓过来。
“冬儿,本宫歇会儿!”冯清翻了个身,贴身宫女默默退到外间。
“母后、母后!”冯清刚闭上眼,就被人粗暴推醒。
平阳下了学,迫不及待跑来询问整治邓虎英的事儿,想象着那人吃尽苦头的狼狈样。
“唔!”冯清感觉身体要散架,恶心感袭来。
翻过身未等痰盂递过来,哇地一下吐在平阳身上。
“啊!”平阳如弹簧般跳起,尖叫着。
冬儿端着痰盂,冯清吐酸水,吐到后面全是胆汁,整个人面目狰狞,根本顾不上尖叫鸡平阳。
“平阳,别叫了!”冯清好不容易缓过气,趴在床头,有气无力。
“快、快给本公主换了!”平阳置若罔闻,招呼宫女给自己更衣,丝毫不关心母亲。
小宫女们脱衣的脱衣,取衣服的取衣服,寝殿里乱成一锅粥。
“公主!娘娘需要静养!您…”冬儿看不过眼,提醒平阳动静小些。
门口没拦住,让她闯进来,害得娘娘吐得昏天黑地,真是个惹祸精!
“贱婢!你有什么资格训斥本公主?”平阳正恼火,冬儿的话瞬间点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