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盘膝坐于寒玉巨门前,心神沉入一种玄妙的境界。太初剑魄散发的混沌清光与蓝汐戟的湛蓝水意交织,通过他的双手,源源不断地注入戟身,再通过戟尖与玉门的接触,小心翼翼地探入那被魔气污染、濒临崩溃的阵法核心。
在他的感知中,门后的“阵枢”并非单一物体,而是一个由无数细密符文、能量脉络以及某种古老晶石核心构成的复杂灵能体系。此刻,这个体系如同一个重病之人,大部分脉络被漆黑的魔气堵塞、腐蚀,核心晶石上也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中心处更是被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的邪恶魔念牢牢吸附、侵蚀,不断抽取着阵法本来的灵力,转化为喷薄的魔气。
“必须先稳住核心,隔绝魔念的持续侵蚀,再疏通部分关键脉络,让阵法恢复一丝运转之力,才能打开这扇门……”林轩心念急转,迅速分析着局面。
他尝试以蓝汐戟的净化水光去冲刷核心晶石上的魔念,但收效甚微。那魔念异常顽固,与晶石几乎融为一体,强行净化可能会彻底损坏本就脆弱的核心。
“不能硬来……需以疏导、转化为主……”林轩想起太初剑经“海纳百川,化育万物”的奥义,心中有了定计。
他不再试图驱除魔念,而是引导着太初剑气,以一种极其柔和、包容的方式,缓缓贴近那团魔念。太初剑气不排斥任何能量,反而尝试着去接触、解析、同化魔念最外层那些相对松散的部分。
这个过程极其精细且危险,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既要防止触发魔念的激烈反扑加速核心崩溃,又要小心控制太初剑气的“度”,避免被魔气反向污染自身。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轩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越发苍白,精神高度集中带来的负担极大。护在他周围的楚狂等人,也渐渐感受到压力。大厅四周的阴影中,开始有更多的魔化生物被此地的能量波动吸引,蠢蠢欲动。一些被魔气侵蚀的墙壁缝隙里,钻出无数扭曲的、如同黑色蚯蚓般的魔虫,空气中弥漫起更加刺鼻的腥臭。
“来了!”楚狂低吼一声,斩马刀血光暴涨,率先劈向一头从角落扑出的、形如腐烂海狮的魔化怪物。柳依依、赵辰和血衣卫们也纷纷出手,刀光剑影,符箓法术的光芒亮起,与不断涌来的魔物战成一团。喊杀声、兵刃碰撞声、魔物嘶吼声再次充满了这方空间。
他们必须为林轩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战况激烈。魔物仿佛杀之不尽,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发起攻击。楚狂独臂挥舞斩马刀,如同门神,挡下了大部分正面冲击,刀法大开大合,血煞之气对魔物也有一定克制。柳依依的月华刀罡清冷凌厉,专攻魔物关节要害。赵辰剑法虽稍弱,但也拼尽全力,与一名血衣卫背靠背,互相掩护。五名血衣卫结成的战阵更是稳如磐石,进退有据,将侧翼和后方的威胁牢牢挡住。
但魔物实在太多,且其中夹杂着几头格外强大的个体,众人身上不断添加新伤,灵力飞速消耗。楚狂的独臂上被一只魔化箭鱼的骨刺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直流,他却恍若未觉,反而战意更炽。柳依依肩头染血,赵辰腿上也挂了彩,血衣卫中也有一人重伤倒地,被同伴抢回阵中。
压力,越来越大。防线开始收缩,渐渐被逼向林轩所在的玉门。
“林小子,还要多久!快顶不住了!”楚狂一刀劈飞一头魔化巨蟹,喘着粗气吼道。
林轩没有回答,他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与阵法核心的博弈中。在他的努力下,太初剑气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已经初步“编织”出了一层极薄的、介于魔念与晶石核心之间的“隔离层”。这层隔离层以转化后的太初之力为主体,混杂着一丝蓝汐戟的水系净化之力,勉强阻断了魔念对核心的进一步侵蚀,并开始尝试引导核心内残存的、尚未被污染的灵力,按照原本的阵法轨迹缓缓流动。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嗡鸣,自寒玉巨门内部传出!门上的那些黯淡阵纹,有几道关键节点,骤然亮起了极其微弱的湛蓝光芒!虽然光芒闪烁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展!
“有效!”林轩精神一振,强忍着神魂的疲惫,加大了太初剑气的输出,试图稳固这初步建立的连接,并引导更多灵力疏通其他关键脉络。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
“咚!咚!咚!”
一声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清晰、仿佛来自九幽地底的恐怖心跳声,猛地从玉门之后、从海阁更深处传来!这心跳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穿透了玉门,穿透了众人的护体灵光,直击灵魂!
“噗!”正在全力维持阵法的林轩如遭重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张口喷出一小口鲜血,神识剧烈震荡,与阵法核心的链接差点中断!
楚狂等人也是身形剧震,气血翻腾,动作不由得一滞。那些围攻的魔物似乎受到了这心跳声的鼓舞,变得更加狂暴,攻势骤然猛烈了数倍!
“不好!是那‘归墟海眼’里的东西!它要出来了!”楚狂骇然道。
林轩咬牙,强压下喉头的腥甜,不顾神魂传来的刺痛,将识海中太初剑魄的力量催发到极致!灰金色的光芒在他体表流转,勉强抵御着那恐怖心跳声带来的精神冲击。
“就差一点……就差最后一点!”他心中嘶吼,双手死死抵住蓝汐戟,将最后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进去!
“蓝汐戟!助我!以水为引,以太初为基,疏通地脉,连通天星——阵启!”
他低喝出沧溟残灵传授的最后一段拗口法诀,同时将自身对“水”与“力”的领悟,结合太初意境,尽数融入这一催发之中!
“轰隆——!!!”
寒玉巨门之上,所有残存的阵纹同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蓝光!光芒如同水波般流淌、连接,瞬间贯通了门上大部分符文!一股古老、浩瀚、带着镇压四海八荒威严的阵法气息,自门内苏醒!
紧闭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寒玉巨门,发出沉重的轰鸣,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缝隙之中,不再是纯粹的黑暗与魔气,而是透出了柔和的湛蓝光辉,以及一股精纯的水属性灵气!虽然这灵气之中依旧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魔气,但主体已然是正面的阵法之力!
门,开了!
“成功了!”柳依依惊喜道。
“快进去!”楚狂当机立断,一刀逼退身前魔物,率先冲向那打开的缝隙。众人也急忙跟上,互相搀扶着伤员,迅速涌入。
林轩是最后一个进入的,他收起蓝汐戟,踉跄了一步,几乎站立不稳,被柳依依一把扶住。
“木兄!”
“我没事,快走!”林轩强提精神,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门外的魔物似乎对门内散发出的阵法光辉有所畏惧,一时不敢靠近,只在门外咆哮。
众人进入门内,发现这里是一间极为广阔的圆形大厅。大厅高达十丈,穹顶镶嵌着无数散发着柔和星辉的宝石,构成一幅浩瀚的星图。地面则是由一种深蓝色的晶石铺就,上面刻画着更加复杂精密的潮汐阵图。大厅中央,是一个高出地面的圆形平台,平台中心,悬浮着一颗人头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海水流动的蓝色晶球——正是阵法核心!
然而,此刻这蓝色晶球表面布满了裂痕,中心处吸附着一团不断蠕动、散发出心悸波动的漆黑魔念。晶球下方,连接着数道粗大的、由纯净水系灵力构成的光带,光带另一端没入地面,显然通往地底的“归墟海眼”。此刻,这些光带中,正有汩汩的漆黑魔气不断逆流而上,侵蚀着晶球,而那恐怖的心跳声,正是从地底顺着光带传来!
大厅四周,还散落着一些破损的仪器和玉台,似乎是上古修士监控、操作阵法之所。
“这就是中枢……”楚狂震撼地看着那颗巨大的蓝色晶球。
“必须立刻稳住它,切断或净化那魔念!”林轩快步走向中央平台,他能感觉到,蓝汐戟与这核心晶球的共鸣达到了顶峰。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上平台,准备以蓝汐戟配合太初剑气尝试净化核心魔念时——
“嗡——!!!”
地底传来的心跳声骤然变得急促、狂暴!那连接晶球与地底的光带,猛地膨胀、震颤起来!更多的、如同实质粘液般的漆黑魔气疯狂涌出!核心晶球上的魔念骤然膨胀,发出尖锐的精神尖啸!
与此同时,众人脚下的蓝色晶石地面,那些潮汐阵图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一股强大的排斥与攻击性力量,从阵法中爆发出来,无差别地轰向大厅内的所有生灵!
“不好!魔气彻底激发了阵法的自卫反击机制!阵法把我们和魔念都当成入侵者了!”林轩脸色大变。
原本用来镇压魔气、守护此地的上古大阵,在被魔气深度污染、核心被控后,竟调转枪口,开始攻击他们这些试图修复它的人!
狂暴的水系灵力化作无数锋锐的水刃、沉重的压力、混乱的涡流,充斥整个大厅!更要命的是,地底那恐怖的存在,似乎也察觉到了“食物”的到来,心跳声带着一种贪婪与迫不及待的意味!
前有暴走的阵法攻击,下有即将破封的魔物,真正的绝境,此刻才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