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难活得很自我,这世上一定有那几个你在乎的人,在他们面前,多少都得“装”一下。
姥姥、姥爷在场的时候,林洛就是个调皮捣蛋、带着点聪明的孩子,一旦不在场,他那份放肆,就不像是孩子该有的了。主位也敢坐,酒也敢倒,甚至还给自己点了一根。
“都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姥姥姥爷提前走,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他俩也知道自己没法做到不偏不向。
尤其是姥姥,是最难做的。
把外孙弄来的产业分给女儿,偏着自己女儿吧,外孙不满意;照顾两个儿子吧,又感觉像是占外孙便宜似的,那就不如让外孙做主了。
只是,大家似乎都有这方面的顾虑,一个个都不肯先张嘴。
“不要的话,我自己想办法去了。都是亲戚,办事别这么费劲行不行?”
林洛再三催促,总算是有人先开了口。可没想到,开口的竟然是韩宝仪。
处于热恋中的她,这功夫正牵着老舅的手打悠悠,见林洛追问了三次都没人接话,她张嘴了。
“打你这个土豪,分你的‘田地’,你让我们这些做舅舅、舅妈的怎么好意思开口?这又不是哄老人玩、逗老人钱包里那几个钱。”
这会儿,她一点之前的市侩气都没有了,又成了个体贴人。
这人多半有点“病娇”。
林洛抬头看了她一眼,实在想不通一个人怎么能一边大大方方地占小奶狗便宜,一边又一本正经地把事情的关键说出来。
“怎么着?我姥姥是你们的婆婆妈,你们拿她不当外人,到我这儿倒见外了?”
韩宝仪的做派,怎么那么像自己在商K里的模样啊?拿我老舅当什么了?小鸭子吗?
可韩宝仪根本不在乎林洛怎么看她,摸了摸老舅的脑袋,把那不安分的手收了回来,开始一本正经地坐在桌前和林洛掰扯。
“哪能一样?逗老太太的钱,是哄老太太开心,那算是我们当儿女的尽孝,老太太自己也乐意,全当彩衣戏亲了。跟你这怎么算啊?”
说完她看了看大舅妈。
“和老太太谁家多拿点、谁家少拿点,那是我们自己的本事。再说了,就老太太手里那点钱,多了少了的,我们俩兄弟家之间也不在意,最多是我们这些做媳妇的,互相白愣几句就完事了。”
这会儿她精明得不像样:“可大洛,你手头这些东西,分明是自己早想好了怎么分,非得让我们先开口干嘛?你这是试探谁呢?”
确实,几个产业的布局明摆着,总不能让大舅放心的人去管火车站,让老舅放心的人去管南市场吧?
那不是挑拨人家兄弟关系嘛。
韩宝仪早就清楚,自家已经拿到手的是这火车站。
因为这地方在郊区,紧挨着高速不说,还是国道的岔路口,自己男人上班肯定得在这走。
最重要的是,拿了这个产业,要负责的是另一件事,就是充当家里的眼睛。
因为这个位置很特殊,上面只要来检查的,别管提前来不来通知,是坐什么交通工具来,都必须得路过这。提前得知了这个,很多事就很好办。
自己拿了这产业要多承担一些责任的,这不想好了怎么给大伙承诺啊。
林洛也是考虑到这些,所以想让舅舅们先开口的。他本以为大舅是聪明人,他先张嘴,把南市场的事掰扯清楚了,就可以直接给老舅安排任务了。谁想到,韩宝仪快了一步。
她提前开口了,就弄得大舅没法这功夫再插进来了。
林洛也只能跟这个貌似在和自己争当家人的老舅妈周旋了起来。“嘿嘿,老舅妈,看你说的,我这不是想让大家都有点参与感嘛。”
韩宝仪是真的想当这个家的主,她在自己原生家庭憋坏了,总算找个人家去当‘祖宗’去,相当珍惜这个机会,以及在这个家的话语权。“行了,别绕弯子了,快点说你想怎么办。”
林洛点点头。“那我怎么安排,你们就怎么认?往后可不许埋怨我啊。”
“白得你的东西,有什么好埋怨的?快点说。”这下换韩宝仪催了。
“行。火车站那边,我以前去过,就门前两排民宅,隔壁还有一家农户,是当地人,在那开了个商店。”林洛活动了一下筋骨,对着韩宝仪认真的描述。
“人家敢在这儿开店,肯定是当地的大姓,咱没必要跟人家起冲突。老舅妈,你家就在这儿弄个堂食、开家快餐店就挺好,找几个厨子,再安排几个人带着保温泡沫箱,还能进站送外卖。”
说着,他用筷子在桌上比划了下。
“别小瞧这生意,咱这川州站落地的人流量不算大,但过这条线、往天南海北去的人可真不少。火车上的餐食多贵,大家都有数,能在车站靠站的时候,吃点便宜实惠的东西,这生意绝对血赚。”
听林洛这么说,大舅、大舅妈都连连点头。
他俩都出过远门,知道火车上的东西确实贵,价钱还不稳定——在餐车里吃一份饭,便宜的时候要十好几块,贵的时候敢要六十。要知道,从川州到沈阳的车票才五十多块钱。
那餐车的乘务员,真就是看人下菜碟,随便乱要价。
眼下说的都是正事,不能再像哄老太太那样胡闹,韩宝仪想了想,反复斟酌了下,才问道:“就是卖盒饭呗?那你觉得这东西卖多少钱合适,能有多大赚头?”
到底是大小姐,心中对这种产业一点认知都没有,由不得她不谨慎。
林洛也在心里算了算,他这营生定价还真没先例——谁见过餐饮成本里肉比菜还便宜的?他这儿就是。
心中好好算了算,才算出来。“咱就用餐盒分装,一盒菜一盒饭,里面都是两荤两素,卖六块钱一份;不要饭的话就五块。我估算着,一份的毛利润得有三块五。”
“啊?这么高?你有把握吗?”这个数,让韩宝仪吓了一跳。
本地盒饭都卖七八块的,都说是赚个辛苦钱,肉如今也贵,这个价她一直以为很合理,没想到利润这么大。
她甚至以为林洛算的是毛利润,不含人工水电杂七杂八的。
其实,林洛算的是纯利,甚至是往少算的。
不等他说话,大舅就接话道:“嗯,这都算少的。南市场那边能供货,大洛心里有数。只多不少。”怕弟媳妇瞧不上这东西,他赶紧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