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老六收猴 稳字当头
那颗朱红色的野果落在空地上，散发出的清甜香气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赤额金丝猴们专注的氛围。
三只猴子几乎同时停下了动作，警惕地抬起头，六只灵动眼睛齐刷刷地投向那颗不期而至的果子。它们的耳朵微微抖动，捕捉着周围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鼻翼翕动，确认着空气中除了果香是否还有其他危险的气息。
那只负责打磨石子的头猴更是将手中的青石和半成品石子紧紧攥住，身体微微弓起，做出了随时可以窜入密林的准备。
林嚣躲在树冠中，屏住呼吸，连心跳都刻意放缓，如同彻底融入了环境。他知道，第一步的试探至关重要，任何一丝多余的动静都可能让这些机警的家伙一哄而散。
猴子们警惕地观察了片刻，周围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的鸟鸣。那只体型稍小的猴子似乎抵挡不住果香的诱惑，低低地“吱”了一声，眼神渴望地看向头猴。
头猴犹豫了一下，它那双灵动的眼睛仔细扫视着果子落地的方向以及周围的树木，确认没有埋伏后，才谨慎地、一步一顿地慢慢靠近那颗野果。在距离果子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它停了下来，捡起地上的一小块碎石，精准地丢向野果。
“啪！”碎石打在果子上，果子滚动了一下，没有任何异常。
头猴这才稍稍放松，快步上前，一把抓起果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确认无毒后，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甘甜的汁液在口中爆开，它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发出愉悦的“啧啧”声。
另外两只猴子见状，也立刻围了上来，眼巴巴地看着头猴。头猴倒也大方，将剩下的果子掰成两半，分给了它们。
看着三只猴子分享着那颗“示好”的果子，林嚣知道，初步的接触成功了。但他并没有立刻现身，而是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继续等待。
他悄悄地从储物袋里摸出几株之前在灵兽山脉外围采集的、具有强烈安神催眠效果的“醉仙草”和“昏睡菇”。这两种灵药品阶极低，对稍有修为的修士或者强大灵兽几乎无效，但对于一级中阶的赤额金丝猴，只要剂量足够，足以让它们陷入沉眠。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对付你们几个小家伙，哥也得拿出看家本领。”林嚣心中默念，手上动作不停。他利用元婴期对力量精细入微的掌控，指尖微微用力，将醉仙草和昏睡菇碾成粉末，小心翼翼地混合在一起。然后又拿出几颗更大、更饱满的朱红色野果，用指甲在果蒂处抠出一个小洞，将混合好的药粉一点点塞了进去，再用果肉仔细封好，外表看去天衣无缝。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故技重施，将两颗加了“料”的野果，以及几颗正常的野果，一起抛向了空地，这次落点离猴子们更近了一些。
“吱吱！”
看到又有多颗香气更浓郁的果子出现，而且还有同伴刚刚验证过“安全”，另外两只猴子立刻兴奋起来，不等头猴下令，就冲了过去，各自抢了一颗。它们也学着头猴的样子，先用石头砸了一下，确认没事后，才抓起果子大快朵颐。头猴见状，也走上前，谨慎地挑选了一颗看起来最大的果子——正是林嚣精心准备的“加料”特供版。
林嚣在树冠上，心中默数：“一、二、三…”
药效发作得比想象中还要快。醉仙草和昏睡菇的药力在果肉汁液的催化下，迅速融入血液。最先倒下的是那只抢到特供版头猴，它刚啃了两口，眼神就开始涣散，脚步踉跄，手里的果子“啪嗒”掉在地上，身体晃了晃，软软地瘫倒在地。
另外两只猴子正吃得欢，看到头领突然倒下，愣了一下，随即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它们惊恐地“吱吱”叫了两声，想逃跑，但四肢却不听使唤，没跑出几步，也相继扑倒在地，呼呼大睡起来，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搞定！”林嚣心中一喜，但他依旧没有立刻下去。
谨慎，是老六的第一要义！
他如同鬼魅般从树冠滑下，落地无声。他没有先去查看猴子，而是先从储物袋里掏出几面颜色暗淡、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旗——这是他当初潜入藏经阁时，顺手牵羊摸来的低级迷阵阵旗之一，名为“小云雾障”，效果不强，但足以困住炼气期修士或者一级灵兽片刻，并遮蔽视线和声音。
他迅速围绕着三只昏迷的猴子，将阵旗按照偷学来的简陋图谱插好，并嵌入了几块下品灵石作为能量源。随着他一道微弱的灵力（模拟炼气期）打出，阵旗微微一亮，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雾气悄然升起，将方圆数丈的区域笼罩起来，从外面看，这里似乎只是光线稍微暗淡了一些，并无异常。
布置好防止意外和窥探的迷阵，林嚣这才走向昏迷的猴子。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结实的、婴儿手臂粗的木棍。
“对不住了，几位猴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得加道保险。”林嚣嘴里念叨着，手下却毫不留情。
他走到每只猴子身边，瞄准其后脑勺相对不那么致命的区域，抡起棍子，“邦邦邦”三声闷响，给每只猴子的昏睡状态又加了一层物理保障。
“嗯，这样应该就稳了。”林嚣丢开棍子，拍了拍手，看着三只彻底失去意识、瘫软在地的赤额金丝猴，满意地点点头。
准备工作全部就绪，终于到了最关键的一步——种下控兽诀。
这《基础控兽诀》同样是他从藏经阁“借”来的。宗门规定，外门弟子需立下功劳或晋升内门方可修习法术，但林嚣凭借元婴级的神识和感知，潜入藏经阁下层如入无人之境，记下了不少实用的低级法诀。他修炼天赋确实奇差无比，正经的修炼功法如《青云炼气诀》偷来后尝试修炼，进展龟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反倒是这些不需要太高灵力修为，更注重精神力和技巧的“旁门左道”，他学起来极快，依靠强大的神识底蕴，很快就能掌握精髓。
他盘膝坐在三只猴子中间，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道微弱的精神力混合着极其稀薄的灵力，按照《基础控兽诀》的法门，开始在他指尖凝聚。这法诀的核心，便是在灵兽毫无抵抗的意识深处，种下一道精神烙印，从而建立主从联系，达到控制的目的。
对于清醒且反抗的灵兽，施展此诀难度极大，极易遭到反噬。但对于眼前这三只被迷晕又敲晕、意识防御降到最低的猴子来说，简直是量身定做的场景。
林嚣屏气凝神，将神识高度集中，小心翼翼地探入那头猴的意识海。一片混沌、模糊，只有一些基本的本能和零碎的记忆碎片。他找到那代表灵魂本源的核心光点，小心翼翼地将凝聚好的控兽诀烙印，如同盖章一般，印了上去。
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那头猴的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便再无反应。林嚣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头猴之间，建立了一种微妙的联系，一种可以单向传递指令、并能感知其大致状态的联系。
“成功了！”林嚣心中一喜，如法炮制，很快就在另外两只猴子的意识海中也种下了烙印。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精神有些疲惫。连续施展三次控兽诀，对他那空有境界却不通运用的神识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远比他训练母猪要费力得多。
他撤去了小云雾障，将阵旗和所剩无几的灵石收起。然后，他拿出一些清水，泼在三只猴子的脸上，又用神识刺激了一下它们刚刚被种下烙印的灵魂核心。
“唔…”
“吱…”
三只猴子悠悠转醒，先是茫然地晃了晃脑袋，随即后脑勺传来的痛楚让它们龇牙咧嘴。但当它们看到好整以暇站在面前的林嚣时，眼神中的凶戾和警惕刚刚升起，就被意识深处那道烙印传来的无形威压和亲切感所取代。
它们看向林嚣的目光，从敌视、疑惑，慢慢变成了顺从和一丝依赖。那只头猴挣扎着爬起来，走到林嚣脚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发出低低的、表示臣服的“呜呜”声。另外两只猴子也学着他的样子，围了过来。
“好了好了，以后跟着我，保证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嗯，至少比啃这些硬果子强。”林嚣笑着摸了摸头猴的脑袋，感受着那柔软的金色毛发，心里乐开了花。
他拿出几颗正常的朱红色野果分给它们，三只猴子立刻欢天喜地地接过去，吃得津津有味，仿佛刚才被迷晕敲闷棍的不是它们一样。
看着这三只新收的“猴小弟”，林嚣满意地点点头。有了它们，无论是探路、警戒还是辅助战斗，自己在灵兽山脉外围乃至去天元城的路上，安全性都将大大提升。
“第一步计划，圆满完成！”林嚣拍了拍手，目光投向灵兽山脉更深处以及天元城的方向，“接下来，就是带着新小弟，继续我们的摸鱼…呃，是宗门任务之旅了！”
他指挥着三只赤额金丝猴，将它们之前收集的果仁和打磨好的特殊石子都收拾好，然后大手一挥：
“小的们，出发！”
一人三猴，组成了一支略显怪异却潜藏实力的队伍，消失在了密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