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喝点吧,就那么几棵梨树,拢共加起来也没几片花,照你这么喝下去,它们早晚得灭绝!”
庭院里,苏陌闲坐在石桌旁,边品茗边欣赏月色。
菜菜百无聊赖的蹲在一旁的石凳上,嗑着不知从哪得来的瓜子。
苏陌伸开双臂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抬头仰望月色。“菜菜,我现在好像有些不那么讨厌这里了。能够像现在这样忙活一天过后,安静的待在属于自己的院子里,喝着自己喜欢的酒,欣赏着被月光沐浴过的夜色,倒也不错。”
好一个乐观的小女子!
夜色下,一个黑影掩藏在黑暗中,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蒙着面与夜色浑然一体。
“嘁!你心倒是挺大,欠了那老妖婆这么多钱,就靠你那点工钱还不知道要还到什么时候呢!说得好听是在这里挣钱上工,说不好听的话那跟签了个卖身契有何区别!俺老鹅也是够命苦的,前脚刚跟你签了灵契,后脚就跟着你又混了个卖身契!”
“好啦,别抱怨了。我知道委屈你了,不过你看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不是吗?我们有了遮风避雨的住所,虽谈不上一日三餐温饱有余,但也不至于饥肠辘辘食不果腹。我还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对不起了菜菜,我答应你在这里的这些日子我会尽力护你周全,不让旁人再欺负你。”
苏陌半支起身,伸手将菜菜一把抱进怀中,带了些酒意,醉眼迷蒙的将头埋进菜菜的脖颈中不停摩挲。
果然这才是她!整日里对着一只大白鹅自言自语,难怪琪儿会说她是个疯子!
黑衣人将面罩摘下,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在月光下更添了几分俊朗。
“哎哎哎...头下留情啊!你别以为喝醉了就可以趁机揩我油,我老鹅是有魅力不假,但也不是随随便便的鹅。再说了,老鹅我已心有所属...啊...啊呦!”前一秒菜菜还一脸沉浸的幻想着心中美好之人,下一秒便被苏陌一脚踹飞出去。
“你...你你你...你这人怎么还说翻脸就翻脸呢!喜怒无常还粗鲁无状,以后哪个男子敢娶你!”菜菜从地上翻滚着爬起,一边口出狂言,一边不住地往身后退。它太了解苏陌了,以防万一,随时预备着逃之夭夭。
醉酒家暴?你这疯女人,还有多少陋习是我不知道的!
苏陌假意做抬手状,还未触及到身上的银针,一旁叫嚣着的菜菜见状忙撒丫子奔逃,“好鹅不跟女斗!拜拜了您嘞!”一溜烟的功夫就不见了。
恐吓威胁,你倒是一点都没变!
苏陌给自己不慌不忙的斟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垂眸看了看手中的杯盏,蹙眉道:“一杯一杯的喝,又一杯一杯的倒。酒没喝尽兴,手都累了,岂不麻烦。真不该学她们那些别扭姿态!”说完将手中的杯盏随手一丢,拿起酒壶直接倒进口中。梨花酿晶莹剔透,顺着她柔软的唇流进白皙的脖颈。
黑暗中的君亦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人,眼含笑意,喉结滚动,兀自咽了一口。
酒量还挺不错,倒是有几分洒脱之气!
慢慢上扬的嘴角忽而顿住,又倔强的拉了回来。
不对...一个女子酗酒成性,成何体统!
不知过了多久,月光已经有些暗淡,夜更黑了。
那只受到威胁和恐吓被赶出去的大白鹅一直没有回来,石桌前的人在猛灌了几壶酒之后,已经趴在桌上昏睡过去。
一...二...三...四...五...
君亦从暗影中走出,来到她的面前,一壶一壶的数着桌子上散乱的东倒西歪的空酒壶。
这个疯女人,竟然一个人喝了这么多!深夜独自酗酒,还醉的不省人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若真有千花阁的男客误入后院,将你误以为阁里的姑娘,你...
君亦不敢再设想下去,皱着眉头在苏陌的对面坐下。
毫无防备之心,还敢独自下山闯荡,真是蠢的可怕!
寂静的夜里,平稳的呼吸声,空气中还带着丝丝甘甜。
紧锁的眉头慢慢展开,君亦轻轻地闭上眼,此刻他已分不清,这甘甜到底是她的味道还是酒的味道。
一阵凉风袭来,带着丝丝寒意。趴在桌上的苏陌抱紧了双臂,将头埋得更深了。
君亦起身,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开,正欲盖在她的身上,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迟疑了片刻,径直走向屋内。
简陋的房间内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张床铺,却很干净整洁。
君亦从一张床铺上拿起一条毯子,转身离开时瞥向了对面的那张床,一如当时琪儿还在时的那般干净整洁,像是它的主人随时都会回来。
嘴角牵起浅浅的笑意,君亦转身走出了房门,将毯子轻柔地披在苏陌的身上。
天有些蒙蒙亮的时候,苏陌才浑浑噩噩的醒来。酒意还未褪去,苏陌支着沉重的脑袋,艰难地抬起头。
发现身上披的严严实实的毯子,一瞬间有些晃神。
难道菜菜回来过?好吧,还算你有些良心。
趴着睡了一夜,浑身酸疼,见时候尚早,苏陌挣扎着起身,便回屋继续补觉。
不远处的黑影动了动,也转身离去。
早上的君府,可与千花阁不同。府中的下人们天不亮就已经起床,在各自的岗位上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君亦费了好大得劲才避开那些下人,才偷偷摸摸的溜进苍兰阁。
做贼似的东看西望,原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没成想刚一转身抬头就见到双喜像个门神似的立在自己房间的门前,两只眼黑的像是被人揍了。
君亦吓得往后一退,差点摔在地上。
“你干嘛?大早上的顶着个熊猫眼出来吓人啊?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双喜不语,一张生无可恋的脸对着君亦一动不动。
“你...你怎么了?被偷袭了?说!谁这么不长眼,敢招惹本少主的人!打人不打脸,还专挑双眼挨,太过分了!告诉你,我这就给你出气去!”不明所以的君亦一副要拉着双喜找人干架的模样。
“别忙活了,主子。没人偷袭双喜,双喜的眼睛是等主子等的。主子您夜不归宿,双喜守在门外一夜。”双喜淡淡的回道,表情哀怨的像是等了一夜未归丈夫的小媳妇。
“不是...你等我干嘛,该睡觉就睡觉呗!”
“主子,您去哪了?还这身打扮。”双喜依旧追问。
“我...我去哪还要和你说啊!我...夜跑去了,不行啊!”君亦一副心虚的样子。
“一个人鬼鬼祟祟,还不带双喜,怪怪的。”
“还怪怪的,我看你怪欠揍的!赶紧麻溜滚回去睡觉去,你再吓着旁人!”君亦说着打了个哈欠,捶着腰走进了屋内,反手关上。
双喜像审贼似的死死的盯着他,若有所思的兀自点了点头。
一夜未归,哈欠连天,精神萎靡,不是腰酸就是肾虚。还夜跑去了,蒙傻小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