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万族榜出，人族末流
龙族使者敖炎的飞舟撕裂云层远去，留下的并非仅仅是平等对话的资格，更有一份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的“礼物”——关于“万族潜力榜”的消息，如同无形的瘟疫，在敖炎离去后不久，便通过各种渠道，迅速席卷了整个黑风联盟。
起初，只是零星的消息在高层和玩家论坛中流传，带着将信将疑的惊愕。但当天机阁正式更新榜单的灵讯，如同冰冷的潮水般通过特定的传讯阵法、乃至冥冥中的天道感应，清晰无误地呈现在所有具有一定修为的修士心神中，甚至以金色文字的形式短暂浮现在各大庇护所上空时，所有的怀疑都被碾碎了。
【万族潜力榜】
【人族：第九千八百七十六位】
【评价：潜力低下，内耗严重，文明火种微弱，于本次灵气复苏中表现平平，暂无突出个体或集体贡献。注：该种族近期与龙族产生低烈度接触，结果待观察。】
那冰冷的排名，那刺眼的“九千八百七十六”，那毫不留情的“潜力低下，内耗严重”的评价，如同一柄柄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每一个知晓此事的人族心中。
“九千八百七十六……”一个在城头巡逻的年轻士兵看着天空中缓缓消散的金色字迹，喃喃念出这个数字，握着长枪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脸上血色尽褪。他身旁的同袍，同样眼神呆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修炼区内，原本气血奔腾、呼喝有声的景象不见了。许多修士盘膝而坐，却再也无法入定，脸上写满了茫然与屈辱。他们日夜苦修，与天争命，与变异兽搏杀，守护家园，最终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近乎垫底的评价？
工坊里，叮当作响的锻造声也变得稀疏零落。一位老铁匠看着自己刚刚锤炼出的一柄百炼钢刀，那刀身寒光闪闪，是他毕生技艺的结晶，此刻却觉得如此可笑。潜力低下？他们打造的兵器铠甲，他们研究的战争傀儡，在万族眼中，是否也只是孩童的玩具？
街道上，往日的喧嚣被一种死寂般的沉默取代。行人们低着头，步履匆匆，不敢与旁人对视，仿佛那屈辱的排名就写在每个人的脸上。孩童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压抑的气氛，停止了嬉闹，怯生生地拉着父母的衣角。
玩家论坛更是彻底炸开了锅。
“卧槽！九千八百七十六？开玩笑呢？我们这么弱？”
“内耗严重？指的是以前各寨子打来打去的时候吧？可现在咱们有国师，有联盟了啊！”
“潜力低下？老子不服！老子能肝能氪……呸，能拼命！凭什么这么说我们？”
“天机阁是个什么玩意儿？他们了解我们吗？凭什么这么评价！”
愤怒、不甘、质疑的声音充斥论坛，但在这汹涌的情绪之下，同样潜藏着一种深切的无力感。那是面对一个庞大、未知、且似乎早已将你定性为“劣等”的外部世界时，产生的本能彷徨。
黑风堡，核心议事厅内。
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林红玉坐在椅子上，一向清冷的俏脸此刻布满了寒霜，玉手紧紧握着扶手，那坚硬的铁木竟被她捏出了细微的裂痕。陈铁如同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暴熊，在厅内焦躁地来回踱步，胸膛剧烈起伏，嘴里不断发出压抑着的、意义不明的低吼，时不时用他那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拍打一下自己的光头，仿佛想用疼痛来驱散那令人窒息的耻辱感。
墨尘坐在一旁，面色沉静，但微微蹙起的眉头和眼底深处那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显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面前摊开着一卷古朴的玉简，上面正自动浮现出关于万族榜和天机阁的更多信息。
“天机阁……传承极其古老，据说与天地初开时的某些先天生灵有关，其发布的万族榜，虽非绝对权威，但在诸天万界中拥有极大的影响力。”墨尘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其评价标准综合实力、潜力、文明底蕴、以及对宇宙本源能量的利用效率等等，极为复杂。人族此番排名……确实……不容乐观。”
“狗屁的不容乐观！”陈铁猛地停下脚步，赤红着眼睛吼道，“这就是把我们当成了垫底的渣滓！老子们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他们一句话就把我们踩进泥里！老子……”
“够了，陈铁。”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陈铁的咆哮。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赵虎不知何时已结束了调息，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脸色依旧带着重伤后的苍白，气息也比全盛时期虚弱不少，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如同古井寒潭，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那足以让整个联盟陷入绝望的排名，并未在他心中掀起任何涟漪。
他受的伤极重，双臂骨骼裂缝密布，内脏移位，经脉也受到了震荡。但在醒来第一时间，他便通过自身强大的神识和林红玉的简要汇报，了解了外界发生的一切。
“国师！”林红玉见他醒来，连忙起身，眼中带着关切与忧急，“你的伤……”
赵虎微微摆手，示意无妨。他目光扫过厅内众人，将他们的愤怒、不甘、忧虑尽收眼底。
“排名，看到了？”他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看到了！虎子，这口气老子咽不下！”陈铁梗着脖子吼道。
墨尘叹了口气：“赵兄，此事影响极大，人心浮动，需早做应对。”
赵虎缓缓站起身，尽管动作牵动了伤势，让他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但身形依旧挺拔如松。他走到窗边，望向外面那被阴霾笼罩的城池，看着街道上那些失魂落魄的身影，看着修炼区内那些茫然无措的修士。
他能感受到，那股原本因他出关、因赢得龙族平等对话资格而凝聚起来的蓬勃朝气，正在被一种名为“自卑”和“绝望”的毒药迅速侵蚀。
“一个排名，几句评语，就让你们……抬不起头了？”
赵虎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一道冰冷的泉水，浇在众人焦躁的心头。
他转过身，目光如刀，再次扫过众人。
“天机阁，坐在云端，俯瞰众生。他们看到的，或许是过往的疮痍，是数据的堆砌。”
“但他们看不到，黑风寨初立时，尔等眼中的火光！”
“他们看不到，北疆风雪中，将士们冻僵却不肯后退的脚步！”
“他们看不到，东海巨浪下，探索者面对未知的勇气！”
**“他们更看不到……我人族……于绝境中，一次次挣扎求存，一次次浴火重生的……不屈脊梁！”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众人的心灵之上。
“潜力低下？”赵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无尽嘲讽的弧度，“我辈修士，逆天而行，潜力……何时需要他人来评定？！”
“内耗严重？”他目光锐利如剑，“那是过去！今日之联盟，政令通行，万众一心！这，就是我等亲手打破的宿命！”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窗外那片沉寂的天地，声音如同炸雷，在议事厅内回荡：
“他们以为，一个排名就能定我人族生死？”
“他们以为，几句评语就能折我人族脊梁？”
**“可笑！”
“既然他们看不起我们，”赵虎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远方，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看到了那发布榜单的天机阁，看到了那排名在前的万千种族，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铁血与信念的磅礴气势，如同沉睡的火山，自他重伤的躯体内缓缓苏醒。
“那就用拳头，把他们打服！”
**“把这所谓的排名，彻底……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