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枢纽外围，碎裂的光绘玫瑰残骸中。**
那艘像大黑虫子一样的偷窥战舰显然也没料到自己是以这种方式暴露的。它的舰长——一个长着复眼的节肢类生物，此刻正对着屏幕上那堆乱飞的彩色光点发懵。
它本想做一个安静的刺客，结果却被一场灯光秀给烫了屁股。
**“检测到……艺术攻击？”**
敌方 AI 陷入了短暂的逻辑混乱。
“敢毁我的画……”
绘琉璃的长发在微重力环境下如墨色海藻般飘散，她手中的光笔不再是画笔，而成了指挥棒。她脸上的红晕还没退去，眼神却比液氮还冷。
“老板，借你的‘盖亚’一用。”
她没等李星河答应，直接抓着李星河的手，按在了控制台上。
两人的手叠在一起。李星河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湿热，还有那种因愤怒而产生的微微颤抖。
“你想怎么打？”李星河问，鼻尖萦绕着她身上那股混合了颜料味和雌性荷尔蒙的幽香。
“用**节奏**。”
绘琉璃闭上眼，另一只手在虚空中猛地一挥。
**“第一乐章：断奏。”**
原本还在乱飞的数千架微型无人机，突然停止了优雅的滑行。它们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悬停在敌舰的护盾边缘。
下一秒。
**滋！滋！滋！**
短促、有力、跳跃。
数千道激光束以一种极其诡异的、不连续的频率，点射在敌舰的能量护盾上。
这不是连射，这是**切分音**。
在**音乐学**中，切分音是指打破常规节拍的重音规律，将重音转移到弱拍上。这种反直觉的节奏会让人产生强烈的失衡感和冲击力。
对于敌舰的护盾算法来说，这种毫无规律、忽快忽慢的“音乐式打击”，简直就是噩梦。护盾发生器根本无法预测下一次攻击的波峰，谐振频率完全乱套了。
“它的护盾在抖！”李星河看着数据，“你在用激光弹钢琴？”
“不，我在找它的**‘狼音’**。”
绘琉璃的身体紧紧贴着李星河，她甚至抓着李星河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滑动，仿佛两人正在进行一场**四手联弹**。
“在弦乐器上，当琴体的共振频率与琴弦的振动频率冲突时，会产生一种刺耳、不稳定的怪音，这就是狼音。那是乐器的瑕疵，也是结构的死穴。”
“听……”
绘琉璃凑到李星河耳边，声音沙哑而魅惑。
“它的护盾在尖叫。”
果然，那层原本淡蓝色的能量罩，在切分音激光的反复挑逗下，开始出现不规则的色斑，发出了（电磁波段的）凄厉啸叫。
**“第二乐章：滑音。”**
绘琉璃带着李星河的手，在面板上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无人机群瞬间变阵。它们不再点射，而是喷吐出持续的等离子流，围绕着敌舰高速旋转，像是指尖滑过琴键。
高温光束在敌舰表面切割出一道道螺旋状的伤痕，就像是在黑色的甲壳上画五线谱。
敌舰开始反击。无数导弹和光束射向无人机群。
“躲不开！”李星河看着雷达。
“不需要躲。”绘琉璃轻笑一声，“这是**复调**。”
“左手画圆，右手画方。高声部进攻，低声部防守。”
她操控着一半无人机继续切割，另一半无人机则灵活地穿插在弹幕的缝隙中，利用**“对位法”**的原理，用敌人的导弹去拦截敌人的光束。
整个战场变成了一场混乱却又极具韵律感的华尔兹。
那艘倒霉的昆虫战舰就像是一个笨拙的舞伴，被绘琉璃牵着鼻子转圈，护盾在“滑音”的切割下终于崩溃。
**啵。**
像是一个肥皂泡破裂。
“它裸奔了。”李星河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在飙升，不仅是因为战斗，更是因为身后这个疯批女艺术家的体温，“给它最后一击？”
“不急。”
绘琉璃的手指在李星河的手背上轻轻摩挲，指甲划过皮肤，带来一阵酥麻。
“高潮需要铺垫。”
**“第三乐章：极强。”**
所有的无人机突然停止了旋转。它们悬停在敌舰的四面八方，所有的激光口都对准了同一个点——敌舰的动力核心。
绘琉璃深吸一口气，胸廓紧贴着李星河的后背起伏。
“李星河，按下去。”
她抓着李星河的手指，悬停在那个红色的发射键上。
“这可是你毁掉我玫瑰的赔偿。”
李星河无奈地笑了笑，反手扣住她的十指。
“那就……以此曲终了。”
**咚！**
按键落下。
并没有想象中的万炮齐鸣。
所有的激光束在同一微秒内发射，且频率完全一致。
**全音域协和。**
这是一记完美的**“终止式”**。
数千道光束在敌舰核心处汇聚成一个点。那个点瞬间亮得如同超新星爆发。
没有爆炸的轰鸣，只有物质气化的嘶嘶声。
那艘巨大的黑色战舰，就像是一块被高温加热的黄油，瞬间融化、蒸发，变成了一团绚丽的、五彩斑斓的等离子云。
**“演出结束。”**
绘琉璃松开了手，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软软地靠在李星河身上。
窗外，那团燃烧的云彩还在扩散，颜色从刺眼的白逐渐过渡到温柔的紫，最后融入了星空的黑。
“真美……”
绘琉璃看着那团“烟花”，眼神迷离。
“比刚才的玫瑰还美。”
李星河转过身，看着这个为了画画能把战舰炸了的女人。她的脸上带着汗珠，妆容有些花，但在火光的映照下，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颓废美。
“气消了吗？”李星河问。
“消了一半。”
绘琉璃抬起头，那双琉璃般的眸子盯着李星河的嘴唇。
“还有一半呢？”
“还有一半……”
绘琉璃踮起脚尖，双手勾住李星河的脖子，那个被打断的吻，在战火的余烬中重新续上。
这一次，没有爆炸，没有警报。
只有两个在混乱宇宙中寻找彼此频率的灵魂，达成了一次短暂而激烈的**共振**。
而在驾驶舱的角落里，一直被迫观看这场“限制级”直播的陈二狗，默默地捂住了眼睛，顺便帮老板切断了通往雄安指挥中心的视频信号。
“这那是打仗啊……”陈二狗在心里哀嚎，“这分明是把狗骗进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