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玻璃门时,她瞥见里面苏明明正帮叶嫣然整理被风吹乱的碎发,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刺眼又和谐,突然觉得无比讽刺——自己当年弃之如敝履的男人,如今成了别人眼中的珍宝,而自己,却成了这场幸福里最多余的笑话。
暮色把海棠花苑的银杏叶染成金红,叶嫣然拎着刚买的婴儿摇篮配件,脚步轻快地往小区门口走。
她低头摸了摸小腹,嘴角弯起:“宝宝乖,爸爸今晚有课,咱们等他。”
刚走到斑马线前,眼角突然瞥见一道刺眼的白光。
黑色轿车的远光灯穿透暮色,引擎声带着反常的嘶吼,直直朝她冲来。
驾驶座上,李丹的脸因激动而扭曲:“凭什么你能占着他!他本该跟我复婚的!”
“小心!”
苏明明的声音刚落下,叶嫣然就被猛地推开。
她踉跄着摔在路边草坪上,怀里的摇篮配件散了一地,回头时只看见苏明明的黑色外套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砰”的闷响震得空气都在发颤。
苏明明像片断线的叶子,滚落在柏油路上。
他疼得蜷缩起来,却仍盯着叶嫣然的方向,哑着嗓子喊:“嫣然!别过来!”
轿车急刹的轮胎摩擦声刺耳得让人牙酸,李丹推开车门,看着地上蜷缩的身影,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被不甘取代:“为什么?你明明可以跟我复婚!你为什么非要护着她?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你胡说什么!”叶嫣然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手指刚碰到苏明明的肩膀,就被他温热的血染红。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明明!你别吓我!救护车,我马上叫救护车!”
她手忙脚乱地掏手机,手指上的血蹭在屏幕上,连解锁都要试好几次。
苏明明艰难地睁开眼,试图安抚她的颤抖:“别慌……我没事……”
话没说完,剧烈的疼痛就让他皱紧眉头,胸口的闷痛像潮水般涌上来,连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
虽然他现在的唯我独尊心法已经大成,但是刚才救人心切,一时间竟是来不及运功,而且连鬼影重重都没想到使用。
小区门口的保安迅速赶过来,一边掏出手机报警,一边指着李丹的车喊:“刚才我就看见她在小区门口绕了三圈,肯定是故意的!”
另一个保安也跑过来,挡在李丹身前:“你别想跑!警察马上就到!”
李丹看着围过来的人,又看看苏明明,突然蹲在地上哭起来:“我只是想让他跟我复婚……我没想要他的命……他以前那么疼我,怎么现在就不记得了?”
她伸手想去碰苏明明,却被保安拦住:“你别碰他!等警察来处理!”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时,苏明明忍着痛,伸手握住叶嫣然的手。
他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嘴角扯出一抹浅笑:“别怕,我答应过你,要陪你和宝宝……走下去。”
救护车的蓝红灯在夜色里交替闪烁,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过来时,叶嫣然还死死攥着苏明明的手。
苏明明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却仍用最后一丝力气反握回去,掌心的血蹭在她手腕上,像朵仓促绽放的红蔷薇。
他凑到她耳边,用气声说:“拳馆……雨桐知道怎么安排……”
急诊室外的长椅上,叶嫣然把染血的外套抱在怀里。
苏瑶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她蜷缩在角落的模样——头发凌乱,裙摆沾着草屑和血迹,眼睛红肿得像核桃。
“妈……我爸他怎么样了?”苏瑶的声音带着哭腔。
叶嫣然抬头:“医生说他肋骨断了两根,还有轻微脑震荡,正在抢救。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早点发现车子……”
“不怪你!”苏瑶打断她,伸手抱住叶嫣然,“是我妈太过分了!她以前不管我,现在还想伤害你和我爸,警察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她掏出纸巾,帮叶嫣然擦了擦脸颊的泪痕,“爸那么厉害,肯定能挺过来的,他还没教我打太极呢。”
抢救室的灯熄灭时,走廊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医生摘下口罩,语气带着松快:“手术很成功,肋骨固定得很牢,脑震荡也没有损伤神经。就是暂时不能再用劲,得好好养着。”
病房里,苏明明醒来时,阳光正透过百叶窗落在被单上。
叶嫣然趴在床边,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手里攥着他那只没受伤的手。
他轻轻动了动指尖,气劲顺着掌心流转,刚好蹭到她的虎口。
“醒了?”叶嫣然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了,“你感觉怎么样?胸口还疼不疼?”
她伸手想摸他的胸口,又怕碰到伤口,手悬在半空不敢动。
苏明明看着她眼底的青黑,心里软得发颤:“让你受累了。宝宝……没事吧?你摔在草坪上,我都快吓死了。”
“宝宝好着呢,刚才还踢了我一下,好像在跟你打招呼。”叶嫣然笑着摸了摸小腹,“以后不许你再这么拼命了,你要是出事,我和宝宝怎么办?”
“你出事更加不行。”苏明明深情地看着她,“等我好了,咱们就去海边办婚礼,让宝宝也看看日落。我都打听好了,那边有个民宿,推开窗就能看到海。”
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周雨桐和鲍琪琦拿着保温桶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张佳妮。
周雨桐刚想说话,就被鲍琪琦用眼神制止。
她指了指叶嫣然眼底的笑意,又指了指苏明明的手,示意别打扰两人的温情。
张佳妮却没看懂,凑到床边小声问:“师父,你疼不疼呀?我画了幅画给你,你看,这是你推开嫣然阿姨的样子,像超人一样!”
她把画递过去,上面的苏明明穿着黑色外套,手臂张开护着叶嫣然,背景是金红的银杏叶,虽然线条稚嫩,却把“守护”两个字画得格外清晰,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爱心,里面写着“宝宝”。
苏明明看着画,又看了看身边的人,突然觉得胸口的疼痛都轻了。
他伸手摸了摸张佳妮的头:“谢谢佳妮,师父不疼了。你这幅画,画得真好看。”
周雨桐忍不住开口:“师父,你不知道,昨天你被抬上救护车后,李丹还想跑,被保安大叔们按住了,警察来了她还哭,说你对不起她,真是……”
“别说了。”鲍琪琦拉了拉周雨桐的胳膊,“师父刚醒,别聊这些不开心的。我炖了排骨汤,嫣然姐你也喝点,补补身子。”
而警局里,李丹看着桌上的逮捕令,终于红了眼眶……
深秋的海风裹着咸湿的暖意,漫过白色的纱幔。
叶嫣然的婚纱裙摆上绣着细碎的兰花纹,与苏明明西装领口的襟花遥相呼应。
那是用张佳妮种的兰花晒干后压成的标本,边缘还留着孩子指尖的温度,上面还别着颗珍珠,是苏瑶买的。
苏明明站在木质礼台上,左手轻轻护着叶嫣然的腰,生怕她被海风绊到。
他的肋骨还贴着护板,动作不敢太大,却仍把每一步都走得稳当。
台下,苏瑶穿着淡粉色伴娘裙,正帮张佳妮把歪掉的小领结理好,周雨桐举着相机,镜头里满是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鲍琪琦还在跟旁边的林晓峰小声说:“你看师父今天多帅,比在斯维加斯打比赛时还精神。”
“以前在云峰当保安时,我总觉得幸福是巡完楼后的热包子,是帮业主找回失物时的那句谢谢。”苏明明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混着海浪格外温柔。
他低头凝视叶嫣然的眼睛,里面像是盛着整片星空,“直到遇见你——是你在我被赵沐萱刁难时站出来,是你攥着我手腕说别慌,是你摸着肚子说宝宝踢你啦时,那种又软又烫的牵挂。叶嫣然,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没错过你。”
叶嫣然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掌心。“我以前总怕,你会被那些麻烦缠得喘不过气。怕赵沐萱的刁难、怕杨佳宜的算计,更怕你哪天累了,就把自己藏起来。”
她笑着摸了摸小腹,眼底闪着光,“可后来才发现,你最厉害不是针法,也不是功夫,是不管摔得多惨,都能把日子过得热气腾腾的本事。苏明明,以后的路,我和宝宝陪你一起走,不管是开拳馆,还是以后你想干什么,我们都在一起。”
司仪刚说完“可以交换戒指”,张佳妮突然捧着个小木盒跑上台,里面是她亲手打磨的木戒指,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明”和“然”,还有个小小的太极图案。
“师父,师娘,这个也戴上!我问过李奶奶啦,木头戒指代表长长久久!”
苏明明笑着接过,把木戒指轻轻套在叶嫣然的无名指上,刚好和铂金戒指叠在一起。
夕阳正把海水染成金橘色,像把所有的波折都揉进了温柔里。
他突然明白,真正的幸福从不是一帆风顺,是风雨过后,有人陪你看海,有人为你留灯,还有一双手,能攥着你,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值得纪念的仪式。
暮色渐浓时,礼台上的串灯亮了起来,像撒了满地的星星。
苏明明牵着叶嫣然的手,踩着沙滩往海边走,身后传来周雨桐、鲍琪琦和苏瑶的笑声,张佳妮还在追着浪花跑,银铃般的声音混着海浪,成了这场婚礼最动人的尾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