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在狂风中剧烈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石蛮一手紧握锁链,一手搂着幽竹,肌肉虬结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如同铁铸一般稳固。
“丫头,抓紧了!”他低吼一声,开始以惊人的臂力向上攀爬。每一下都牵动腰侧的伤口,鲜血再次渗出,但他恍若未觉,独眼中只有坚定的光芒。
幽竹紧紧抱住石蛮的脖子,将身体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尽量减少他的负担。她的目光越过石蛮的肩膀,看向上方——崖壁陡峭如刀削,布满了风化的裂痕和凸起的岩石。那些悬浮的黑色裂隙在阴影巨手消失后,变得更加活跃,如同饥饿的野兽般在附近游弋。
“左边十步处有个凸台!”幽竹在呼啸的风中喊道。她在识海中调出星图投影,寻找可能的落脚点。
石蛮会意,调整方向,向那处凸台荡去。锁链长度不够,他猛地一蹬崖壁,借力跃起,在锁链即将扯直的瞬间松开手,两人堪堪落在凸台边缘!
“呼——”石蛮喘着粗气,将幽竹轻轻放下,“老骨头快散架了。”
幽竹连忙检查他的伤口。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伤口边缘又开始泛出诡异的灰白色。“噬界能量又渗透进来了!必须立刻处理!”
石蛮摆摆手,从腰间皮袋里取出一把黑乎乎的粉末,直接按在伤口上。“赤砂堡特制,专治各种不服。”他咧嘴一笑,尽管脸色因疼痛而发白。
粉末与伤口接触,发出“嗤嗤”的声响,冒出缕缕白烟。石蛮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但愣是一声不吭。片刻后,灰白能量被暂时压制,伤口不再渗血。
“暂时稳住了。”他站起身,眺望上方,“接下来怎么走?你脑子里那幅地图怎么说?”
幽竹闭目凝神,识海中的星图投影清晰显现。“沿着这条岩缝向上,大约百丈后有个隐蔽的洞口,直通峰腹。”
石蛮点点头,将锁链收回,检查了一下装备:两把飞斧、墨渊的断刀、几枚赤砂堡特制的爆裂弹,以及腰间几个装着各种粉末的小皮袋。
“走,赶在林风那狗日的之前找到‘门’。”他活动了一下筋骨,率先向上攀爬。
岩缝狭窄陡峭,有些地方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幽竹虽然受伤较轻,但体力远不如石蛮,几次险些滑落,都被石蛮及时拉住。最危险的一段是近乎垂直的光滑岩壁,没有任何着力点。
“踩我肩膀上。”石蛮蹲下身,示意幽竹上去。
幽竹犹豫道:“你的伤……”
“少废话,快点!”
幽竹只好小心翼翼地踩上石蛮宽厚的肩膀。石蛮缓缓站起,将她托到能够到上方凸起的高度。幽竹抓住岩缝边缘,奋力爬了上去,然后解下腰带垂下,将石蛮也拉了上来。
两人气喘吁吁地躺在狭窄的岩台上休息。幽竹取出“观寂令”,发现令牌表面的裂纹更多了,但依然散发着微弱的银光。
“星尘祖师留下的东西真结实。”石蛮赞叹道,“换作普通法器,早碎成渣了。”
幽竹轻轻摩挲令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石蛮大哥,你说墨渊大哥的灵识在断刀里,有没有办法唤醒他?他对‘绝地天通’的了解比我们多。”
石蛮皱眉思索,取下背后的断刀。“老墨的灵识受损严重,之前只短暂苏醒过一次。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足够纯净的星力刺激。”石蛮看向幽竹,“你的‘心灯’里有星辰道韵,也许可以试试。”
幽竹立刻坐直身体:“我来!”
她双手握住断刀,将“心灯”光晕缓缓注入。断刀起初毫无反应,但随着光晕的持续输入,刀身开始泛起微弱的星辉。幽竹咬牙坚持,尽管神魂因过度消耗而刺痛,仍不放弃。
终于,断刀轻轻一震,一道微弱的灵识波动传出:“幽竹……石蛮……”
“墨渊大哥!”幽竹喜极而泣。
灵识波动逐渐增强,断刀上的星辉也明亮了几分。“我在……慢慢恢复……情况如何?”
幽竹迅速将目前的处境告知——林风在“古祭坛”开启仪式,阴影巨手摧毁观星崖,他们正按星图指引前往峰腹寻找真正的“门”。
“聪明……祭坛是幌子……”墨渊的灵识断断续续地传递信息,“‘门’在峰腹……需要三把‘钥匙’……天枢晶……观寂令……还有……”
灵识突然减弱,断刀上的星辉也开始不稳定。
“墨渊大哥!”幽竹焦急地呼唤。
“第三把钥匙……是……‘心灯’……”墨渊的灵识勉强说完,再次陷入沉寂。
幽竹和石蛮面面相觑。“三把钥匙?天枢晶、观寂令和心灯?”石蛮挠挠头,“这星尘老儿布置得还挺复杂。”
幽竹思索道:“也就是说,林风即便控制了祭坛,没有这三样东西也无法真正开启‘门’?”
“八成是这样。”石蛮站起身,“走吧,趁那狗日的还没反应过来,咱们先把‘门’占了!”
继续向上攀爬了约半个时辰,他们终于找到了星图标注的洞口——一个被藤蔓和碎石半掩的狭窄缝隙,若非有星图指引,根本不可能发现。
石蛮小心地拨开藤蔓,率先钻了进去。幽竹紧随其后,发现里面是一条向下倾斜的、人工开凿的隧道,墙壁上镶嵌着早已失去光泽的荧光石,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古老的气息。
“有人来过。”石蛮突然蹲下身,指着地面上一处几乎不可见的脚印,“新鲜的,不超过一天。”
幽竹心头一紧:“林风的人?”
“不像。”石蛮摇头,“脚印很轻,像是故意隐藏踪迹。灰袍子那群杂碎走路大摇大摆,不会这么小心。”
“难道是‘影舞者’?”
“有可能。总之小心点。”
两人放轻脚步,沿着隧道缓缓下行。隧道蜿蜒曲折,时而上升时而下降,岔路极多,若非有星图指引,很容易迷失方向。墙壁上偶尔会出现一些古老的壁画,描绘着星辰、门扉和一些模糊的人形,但大多已经风化剥落,难以辨认。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隧道突然开阔,通向一个圆形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个浅浅的水池,池水清澈见底,散发着微弱的蓝光;四壁刻满了与“观寂令”上相似的符文;顶部则是一片星空图案,与观星崖上的星图遥相呼应。
“休息一下。”石蛮检查了一圈,确认没有危险,“前面还有段路,养足精神再走。”
幽竹蹲在水池边,捧起一捧水喝下。水质甘甜,带着一丝灵气,让她疲惫的身体为之一振。她突然发现,池底沉着几块小小的蓝色晶体,与“天枢晶”材质相似,只是小了许多。
“这些是……”
“星尘老儿留下的补给。”石蛮咧嘴一笑,“那家伙考虑得挺周到。”
幽竹取出“天枢晶”对比,确认是同源物质。她小心地收集了几块小晶体,以备不时之需。石蛮则检查了身上的伤口,重新包扎。
休息片刻后,他们继续前进。穿过石室后方的通道,空气逐渐变得干燥闷热,墙壁上的荧光石也越来越少,最终完全陷入黑暗。幽竹不得不激发“心灯”光晕照明,但将范围控制在最小,以免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隧道开始向下倾斜,坡度越来越陡,最终变成了一条几乎垂直的竖井。井壁上刻有供攀爬的凹槽,但年代久远,许多已经风化剥落。
“我先下。”石蛮将断刀插在背后,双手双脚撑住井壁,缓缓下降。幽竹紧随其后,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竖井深不见底,下行了约百丈,依然看不到尽头。幽竹的手臂开始发抖,指尖因长时间用力而麻木。突然,她一脚踩空,一块风化的凹槽碎裂脱落!
“啊!”她惊呼一声,身体急速下坠!
千钧一发之际,石蛮猛地伸出一只大手,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抓紧了!”
幽竹悬在半空,心脏狂跳。她抬头看向石蛮,发现他独眼圆睁,额头青筋暴起——单手支撑两个人的重量,还要对抗下坠的冲力,即使以石蛮的神力也极为吃力。
“石蛮大哥,放开我!你先下去,我可以用‘空痕步’减缓下落!”幽竹急道。
“放屁!”石蛮怒吼,“老子说了要护你周全,就是死也不会松手!”
他咬紧牙关,手臂肌肉如同钢铁般绷紧,竟然硬生生将幽竹一点点拉了上来!幽竹趁机抓住一处完好的凹槽,稳住了身形。
两人气喘吁吁地贴在井壁上,汗水浸透了衣衫。石蛮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顺着腿脚滴落,但独眼中的光芒依然坚定。
“继续,快到了。”他嘶声道。
又向下攀爬了约五十丈,幽竹突然感到一阵微弱的气流从下方吹来。“有风!快到出口了!”
果然,片刻后,竖井底部出现了一个椭圆形的洞口。两人加快速度,终于抵达出口,爬进了一条水平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扇刻满星辰纹路的金属大门。门高约三丈,通体呈暗银色,表面布满了细密的符文。最引人注目的是,门中央有三个凹槽——一个菱形,一个圆形,一个水滴形,正好对应“天枢晶”、“观寂令”和“心灯”的形状!
“就是这里!”幽竹激动地低呼。
两人小心地靠近大门。石蛮检查了周围,确认没有陷阱后,点了点头。幽竹取出“天枢晶”和“观寂令”,分别放入对应的凹槽,然后深吸一口气,将眉心的“心灯”光晕引导至第三个凹槽。
三样物品就位的瞬间,大门上的符文依次亮起,从边缘向中央蔓延,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当所有符文都被激活时,大门中央出现了一道细缝,缓缓向两侧打开!
一股古老、浩瀚、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气息从门内涌出,让两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门后是一片黑暗,但并非纯粹的漆黑,而是如同夜空般,点缀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星辰。
“这就是‘门’?”石蛮眯起独眼,“怎么看着像个星空?”
幽竹也困惑不解。根据星尘祖师的描述和墨渊的提示,她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具体的门户或通道,而非一片星空般的虚无。
就在两人犹豫之际,身后通道中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石蛮猛地转身,断刀在手,“妈的,跟得真紧!”
幽竹迅速思考对策:“我们进去!既然这是星尘祖师布置的‘门’,应该不会害我们。”
石蛮点头同意,两人转身向门内冲去。就在他们即将跨过门槛的瞬间,一道黑红相间的劲气从通道中呼啸而来!
“小心!”石蛮一把推开幽竹,自己却被劲气擦中后背,皮开肉绽!
“石蛮大哥!”幽竹惊叫。
通道尽头,林风的身影缓缓浮现,暗红长袍无风自动,银白右眼在黑暗中如同鬼火。“跑得倒是挺快。”他冷笑道,“可惜,到此为止了。”
他身后,五名灰袍人手持各种法器,杀气腾腾。
石蛮强忍伤痛,挡在幽竹身前:“丫头,进去!老子断后!”
“不!一起走!”幽竹死死抓住他的手臂。
“别犯傻!”石蛮怒吼,“总得有人拦住这群狗日的!”
林风不屑地哼了一声:“感人至深。可惜,你们谁也走不了。”他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团黑红相间的能量球,“‘焚寂’的滋味,再尝尝吧!”
能量球呼啸而来,石蛮正要挥刀硬接,一道银光突然从门内射出,精准地拦截了能量球!
“轰!”
两股力量相撞,激起狂暴的气浪!所有人都被冲击波掀翻,林风后退数步,脸色微变。
“什么人?!”他厉声喝道。
门内的“星空”中,一个修长、挺拔、如同由星光凝聚而成的身影缓缓浮现。那人一袭白衣,黑发如墨,面容俊朗却带着沧桑,双眼如同蕴含了整个星空。
“星尘祖师?!”幽竹难以置信地惊呼。
身影微微一笑,声音如同清风拂过山涧:“非也。我只是星尘留在此处的一缕神念,守护这道‘门’。”
他看向林风,目光陡然锐利:“‘影蚀’的小辈,此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林风脸色阴晴不定,显然没预料到这种情况。但他很快恢复冷静,冷笑道:“一缕残念而已,也敢阻我?”
星尘神念不以为忤,转向幽竹和石蛮:“持‘钥匙’者,可入‘门’。但需谨记——‘门’后非坦途,而是试炼。通过者,可得‘绝地天通’之秘;失败者,神魂俱灭。”
石蛮啐了一口:“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把!丫头,走!”
他拉起幽竹,向门内冲去。林风见状大怒:“拦住他们!”
灰袍人纷纷出手,各种邪术法器呼啸而来!星尘神念一挥袖,一道银色光幕挡下了所有攻击。“持‘钥匙’者方可入内,尔等止步。”
趁着这个间隙,幽竹和石蛮已经冲到了门槛处。就在他们即将跨入的瞬间,林风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被黑雾笼罩的光团,猛地捏碎!
“既然我进不去,那就一起毁灭吧!”他狞笑道。
光团破碎的刹那,一道灰白色的裂隙在空中展开,恐怖的吸力从中爆发!整个通道开始崩塌,岩石纷纷被吸入裂隙!
星尘神念脸色骤变:“‘噬界’裂隙?!你竟敢在此地强行开启!”
林风狂笑:“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