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管道破口处传来的追兵怒吼和机械警报声越来越近,如同催命的鼓点。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时间去辨别这突如其来的救援是真是假。
“走!” 秦风当机立断,一把拉住林星遥,跟着那个神秘的工装人,朝着仓库深处那个被破烂帆布遮盖的角落狂奔。
工装人的动作异常敏捷,她(从声音判断)迅速掀开帆布,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金属阶梯入口,里面黑黢黢的,散发着潮湿的霉味。
“下去!快!” 她急促地催促,自己则守在入口旁,从工装口袋里摸出几个看起来像是自制烟雾弹的东西。
秦风率先侧身钻入,林星遥紧随其后。就在她半个身子没入黑暗的瞬间,仓库另一侧的大门被轰然撞开,刺眼的探照灯光柱和净庭士兵的身影涌了进来!
“他们在那里!”
“开枪!”
“砰!砰!砰!”
能量光束呼啸而来!
守在入口的工装人猛地将手中的烟雾弹掷出!
“噗——”
浓密的、带着刺鼻气味的灰色烟雾瞬间爆开,迅速弥漫,暂时阻挡了追兵的视线和瞄准。
“走!” 工装人低喝一声,也敏捷地滑入通道,并反手将一个类似阀门的装置猛地拧死,通道入口处传来金属闭合的沉重声响,暂时将喧嚣和危险隔绝在外。
通道内一片漆黑,只有三人粗重的喘息声。秦风立刻打开了微型光源,冷白的光线照亮了这条狭窄、陡峭、布满了冷凝水和锈迹的维修通道。
“你是谁?为什么救我们?” 秦风举着光源,警惕地对着前方的工装人,能量手枪虽然垂下,但手指依旧扣在扳机护圈上。
工装人停下脚步,抬手摘下了那个简陋的防毒面具,露出一张年轻、沾满油污却轮廓清秀的脸庞,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她有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此刻正带着一种混合着紧张、兴奋和决然的目光看着他们。
“我叫阿雅,是‘基石’研究所底层维护工的女儿。” 她的语速很快,带着底层民众特有的直率,“我父亲……以前是陈渊博士团队里的机械师,那场事故后,他侥幸活了下来,却变得沉默寡言,直到前几年去世。他留了一些笔记给我……关于‘涅盘计划’,关于‘活体钥匙’……”
她看向林星遥,眼神复杂:“我知道他们想对你做什么。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用我父亲参与建造的东西,去毁灭所有人的‘心’!那不是进化,是谋杀!”
她的理由听起来真诚而直接,带着一种未经雕琢的正义感。
秦风眼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散去,但稍微缓和了一些。“你知道出去的路?”
“知道一条废弃的紧急疏散通道,应该还没被他们完全封锁。” 阿雅点头,指向通道下方,“但我们必须快点,他们很快会找到这里。”
三人不再多言,由阿雅带路,在迷宫般的维修通道中快速穿行。阿雅显然对这里极其熟悉,如同行走在自己家后院一般,巧妙地避开了一些看起来不稳定的结构区和可能设有监控的位置。
然而,好运似乎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他们穿过一个岔路口,即将进入一条相对宽敞的主管道时,前方通道的尽头,突然亮起了刺眼的红色警示灯,同时一阵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人员侵入核心维护区K-7。启动净化协议。”
紧接着,通道两侧的墙壁上,数个隐藏在面板后的炮口瞬间探出,幽蓝的能量开始在炮口凝聚!
“是自动化防御系统!他们启动了最高警戒!” 阿雅脸色一变。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而且是被程序控制的、毫无情感可言的杀戮机器!
“只能硬闯了!” 秦风眼神一厉,能量手枪瞬间抬起,“我掩护,你们找机会冲过去!”
“不行!数量太多!硬闯就是送死!” 阿雅急道,目光快速扫视四周,突然定格在侧面一条极其狭窄、几乎被管道和线缆完全堵塞的缝隙,“这边!这里有个检修口,能绕过去!但一次只能过一个人,而且很慢!”
她指向那条缝隙深处一个不起眼的、需要手动旋转开启的圆形舱盖。
就在这进退维谷的危急关头,通道后方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和能量武器撞击管道壁的声音——追兵已经逼近了!
“没时间了!” 秦风当机立断,一把将林星遥推向阿雅,“带她走!我去引开它们和后面的追兵!”
“秦风!” 林星遥失声喊道,心脏再次被揪紧。又要分离?!刚刚失去了顾晏清,现在连秦风也要……
“别废话!记住顾兄的话!活下去!” 秦风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痞气与决然的笑容,“放心,老子命硬得很!我们在约定地点汇合!”
说完,他不等林星遥回应,猛地转身,能量手枪对着前方的自动化炮台率先开火!同时,他朝着追兵来的方向扔出了最后一颗高爆手雷!
“轰!”
爆炸声和能量光束交织的轰鸣瞬间吸引了所有火力!自动化炮台的攻击和追兵的子弹,几乎同时朝着秦风所在的位置覆盖而去!
“走啊!” 秦风在枪林弹雨中大吼,身影在狭窄的通道内快速闪避,竭尽全力为她们争取着每一秒宝贵的时间。
阿雅一咬牙,用力拉住几乎要冲回去的林星遥,强行将她拖向那条狭窄的缝隙:“快!别让他白白牺牲!”
林星遥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着秦风那在火力网中奋力周旋、越来越远的背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
又被保护了……
又一次,有人为了她,毅然走向了最危险的境地。
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浓郁的血腥味,才猛地转身,跟着阿雅,挤进了那条几乎令人窒息的狭窄缝隙,朝着那个未知的、需要手动开启的检修口爬去。
在身体完全没入黑暗前,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秦风的背影在爆炸的火光中一个踉跄,似乎被击中了,但他依旧顽强地站稳,继续朝着另一个方向边打边退,将所有的危险,都牢牢地吸引了过去。
分离,再次在爆炸与硝烟中完成。
带着刻骨的无力与沉甸甸的托付。
这一次,她真的只剩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