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口的话会变成种子，种在说的人心里......要是违约了，心里会长出不快乐的杂草。”
她忽然探出身凑近镜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屏幕：“你怎么了乖乖？从刚才发誓时就在走神。”
我摇了摇头，头发轻轻扫过屏幕：“没怎么啊。”
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屏幕上她的脸颊，“就是在想，宝宝连思考时咬嘴唇的样子都这么好看，我怎么会让誓言变成心里的杂草。”
我们隔着渐渐变暗的屏幕，指尖轻轻相触。
这个夜晚的誓言是否成真尚未可知，但至少在此刻，两颗心为同一句承诺而轻轻颤动。
互道晚安后，我在黑暗里躺了很久，直到手机冷得像块冰，才点开黄永强的对话框：“睡了没？”
消息几乎是秒回，一张照片弹出来——电脑屏幕闪着游戏光效，桌角堆着可乐罐和薯片袋。
接着是文字：“二少！新年快乐！咋了这个点找我？有事直说！”
我盯着键盘光标闪烁，打了又删，最后发出去：“好像遇到点……解决不了的事。”
“？”他回了个问号，游戏角色的技能音效从语音条里漏出来，“感情问题？缺钱？跟兄弟有啥不能说的！”
手指悬在屏幕上，打了又删，最后发出去：“没事……就是想看你睡没睡。”
“就这？？？”
下午走进教室时，大家正踩着凳子画元旦主题黑板报。
黄永强见我进来，走到我旁边说:“二少，”他压低声音揽过我肩膀，“昨晚到底啥事？差钱？”手掌在我后背拍了拍，“跟兄弟不用装。”
我侧身避开他的手臂，从包里抽出数学卷子：“真没事，就是半夜睡不着。”
“得，”他挑眉，突然换上猥琐的笑，“那陪我去找徐珊彤玩。”
我把卷子在桌上铺开，“别了吧，遇见吴甜甜太尴尬了！”
黄永强盯着我看了几秒：“行吧行吧，。”
转身朝后喊，“肖哥！走！给你看个好东西！”
过了一会唐欣悦提着帆布袋进来，她径直走到我旁边，从袋子里掏出油纸包时，香先一步飘了出来。
“啊——”她捏着一小块酥粑粑直接递到我嘴边，眼睛瞟向墙角闪烁红光的摄像头，“昨天视频里乖乖说想吃的。”
我下意识张嘴接住，酥皮在齿间碎裂时含混地说：“宝宝……有监控……”
“喂吃的犯哪条校规啦？”她自己也咬了一小口，糖浆拉出细细的金丝，“校规只说‘禁止男女同学不正当接触’——”
突然凑近，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气声说，“我这叫关爱同学，促进班级团结。”
元旦假期的慵懒气息在晚自习铃响时被彻底碾碎。
“都醒醒神！”老熙把试卷重重放在讲桌上，“假期结束了！这周开始，每晚两套模拟卷，做完当场讲评！”
杨远成哀嚎到：“老熙！刚跨完年就来这么猛的？”
老熙一个粉笔头精准命中他额头：“跨年？等你们会考全过，我陪你们跨！”
全班哄笑中，沈思琪转过头小声跟唐欣悦吐槽：“谁要跟老男人跨年……”
“话别多，赶紧做！”
摄像头缓缓转动，红色光点在每个人低垂的头顶扫过。
我做完一道电路分析题抬头，看见唐欣悦正转着笔发呆，草稿纸上列了半页化学方程式。
课间十分钟，她终于转过头，指尖点在我卷子上一道做错的生物题：“乖乖这里，光合作用的暗反应你漏了Atp的消耗。”
这个2019年的第一个晚自习，在倒计时数字的逼迫下，在监控器的注视下，我们如同即将冲过终点的选手，在最后一段赛道上奋力奔逐。
早自习的教室回荡着牛顿定律的诵读声。
老任把物理卷的错题投影到白板上，激光笔的红点在某道斜面受力分析题上颤抖：“上次很多人在这栽跟头，这次模拟考又错！”
实验室弥漫着氨水的刺鼻气味。
化学老师举着试管怒吼：“闻一下就够了！你想熏死全班吗？”
唐欣悦偷偷把中和反应的记忆口诀写在胶带上，撕下一截粘在我实验报告边缘。
生物老师在黑板上画满细胞分裂示意图。
我在草稿纸上画了两个打架的小人，一个举着“姐妹染色单体”盾牌，另一个挥着“同源染色体分离”长剑。
一月五日·第一次全真模拟……
一月六日早自习我在便签纸上新添了行小字：“和宝宝一起通关。”
晚自习的时候老熙抱着保温杯走进教室，他停在讲台前，目光缓缓扫过台下。
“看看你们，”老熙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教室凝固，“一个个如临大敌的鬼样子。”
他拧开保温杯喝了口茶，热气模糊了镜片，“区区会考，就把你们熬得魂不守舍？”
不知道是谁小声嘟囔：“老熙，这关系到毕业证……”
“毕业证？”老熙突然笑出声，“我教了三十年书，带过的学生会考通过率99%！你们当中要是真有人‘幸运’地成了那1%——”他故意停顿，看着台下绷紧的脸，“后面还有的是补考机会，教育局巴不得你们都过关！”
“高考才是硬仗，”他突然抓起板擦，用力擦掉“距会考1天”旁不知谁画的骷髅头，“今晚都给我早点睡！明天早餐吃饱，笔带够，脑子清醒比什么都强！”
下课铃响时，老熙最后说：“记住，这只是你们高中生涯里最小的一道坎。”
他关掉投影仪，教室忽然暗了一半，“迈过去，前面还有更美的风景等着你们。”
唐欣悦一边揉我的头发一边问我“乖乖慌不慌？”
我摇头：“老熙都说了，99%的通过率。”
我们随着人流往下走，到二楼时，她忽然说：“其实我有点紧张。”声音轻得像自语，“不是怕考不过……是怕考完，这种一起拼命的感觉就没了。”
我侧头看她，她的侧脸在安全出口的绿光里显得朦胧。“怎么会没，”我碰了碰她袖口，“考完要一起等成绩，还有——”故意停顿，“火锅。”
（其实那段时间好平淡的，上课本来就平淡，有监控之后就更平淡了，考试的过程也没什么内容，跳了感觉突兀，不跳又没意思，我写个大概一笔带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