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一口咬在他手背上,樱唇染着丹蔻,含糊不清地嘟囔:“叫你气我,叫你气我。”
温热的气息混着刺痛,刘庆浑身紧绷,却死死咬住牙关不敢哼出声,只压低声音:“娘娘,别让人看到了。”
“我这里没其它人。” 德妃闷声反驳,齿间却松了几分力道。
刘庆蹙眉,目光扫过廊下阴影:“刚才还有小内侍来过的。”
德妃猛地抬头,凤钗上的东珠晃出冷光:“有小内侍来?谁这么大胆?”
刘庆揉着发肿的手背,迟疑片刻道:“就是上次炒茶,侍候的那个。”
德妃恍然,指尖抚过他手背上深红的齿痕:“哦,是他啊,没事,他不会说的。也算是我的人了。”
刘庆望着她沾着胭脂的指尖,又好气又好笑:“这宫里哪个不是你的人?”
德妃翻了个白眼,指尖轻柔地摩挲着他手背上的牙印,胭脂红的指甲与泛青的伤痕相映,语气软了几分:“哎呀,刚才被你气着了,你这疼不?”
刘庆的目光缓缓垂下,落在那只不安分的手上。那只手白皙而修长,此刻正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衣袖,仿佛在试探他的反应。他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声音略微低沉地说道:“你觉得呢?”
德妃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刘庆的异样,她歪着头,脸上露出一丝调皮的笑容,嘻嘻一笑道:“我觉得不疼呀,你都没叫呢。”她的语气轻松,似乎对刘庆的感受毫不在意。
刘庆的视线从德妃的手上移开,望向宫墙外渐浓的天色。夕阳的余晖洒在宫墙上,将那片红色染得越发深沉。他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惆怅,轻叹一声道:“娘娘,我觉得,我还是先回府了。要不,我明天再来吧。”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疏离。
德妃当即柳眉倒竖,锦帕一甩:“不行,我这都换装出来了,不行,你必须炒茶。”
“娘娘,今天这时候不早了,真的不行了。” 刘庆苦口婆心,“要不,我隔天和你一起采来炒?”
“不行,不行,我就要今天!” 德妃叉腰而立“我等了这些天,可不是为了听你说改天!”
刘庆咬了咬牙,压低声音道:“宫中晚上不动火。”
德妃却扬起下巴,唇角勾起得意的弧度:“这里不是紫禁城,没这规矩。” 她凑近时,身上的龙脑香混着淡淡的茶香,“走吧,小庆子。”
“我不是太监。” 刘庆眉头拧成疙瘩。
德妃却伸手勾住他的手腕,指尖微凉:“你不觉得很好听吗?小庆子,以后我就这么叫你了。” 她笑得眉眼弯弯,全然不顾他黑如锅底的脸色。
刘庆无奈地嘟囔:“你不是拿我当兄长吗?有这样叫兄的吗?” 话落便觉腰间一紧,被德妃狠狠掐了把。
“谁让我是娘娘呢?” 德妃踮脚在他耳边低语,温热气息扫过耳畔,“要不,你做了皇帝,那我定然好好的尊称你。”
刘庆额头瞬间渗出薄汗,下意识地四处打探,却被德妃一把拽住。她虽说在宫中养尊处优,力气却不容小觑,锦缎包裹的纤手竟似铁钳,生生将他往茶房方向拖去。
刘庆身形虽不及寻常武将魁梧,常年征战也练出一身筋骨,此刻却被她拽得踉跄。
“你……” 刘庆刚要开口,德妃已连拖带拽将他推进茶房。檀木架上摆满各色茶具,鎏金香炉中青烟袅袅,偌大的茶房比寻常百姓家的堂屋还宽敞三分。
“朱门酒肉臭啊。” 刘庆看着雕梁画栋,摇头叹道,“你说你,就为了茶叶,还让人改个茶房出来,真有你的,好些百姓家都没这么大。”
德妃闻言杏眼圆睁,锦帕甩在他肩头:“我是百姓吗?我要当百姓,你又不愿意,要不然,我当百姓得了,哼,我一个娘娘,还不能有这点乐趣了。” 她叉腰的模样,倒真像只炸了毛的猫儿。
刘庆连忙安抚:“娘娘,你要是百姓,呵,能不能将皇子带大都成问题。” 话一出口便知不妥,果然见德妃脸色骤变。
“怎么说话的!” 德妃跺脚,“这么看不起我?我吃不起饭了?大不了,往你侯府门口一坐,你敢不给我饭吃!”
刘庆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闷声道:“你不是要当百姓吗?你还敢吗?”
德妃顿时语塞,转瞬又笑弯了眼:“有何不敢,呵呵,我就说你始乱终弃,丢下我们娘俩,咯咯,只怕侯爷的名声不保了啊。”
“你是什么话都敢说。” 刘庆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却见德妃突然凑过来,指尖戳了戳他胸口。
“你当我不知道你想说我是泼妇?” 她挑眉,“我偏要当!” 说罢转身去翻检茶篓。
刘庆看着案上杂乱堆放的茶叶,皱着眉将干枯发黄的挑出来。德妃见状,顿时一脸惋惜,转而怒视他:“你看你,你早些来,这些也不用丢了。”
“这也怪我?” 刘庆翻了个白眼,“本来这茶应该是当日采的,你倒好,好些天的都混在一起。”
德妃嘟囔着撇过头:“当日,你当我是采茶女啊,我就采一会,手指都要疼好久了。”
她无意识地揉捏着指尖,倒真像受了天大委屈。
刘庆无奈摇头:“你让下人去采啊,你一个娘娘,天天搞些这没名堂的事。” 话音未落,胳膊便被她狠狠拧了把。
“你还说!” 德妃气得跺脚,“你把我关在这宫里,你还要我干嘛?”
“我何时关你了?” 刘庆哭笑不得,“你不是随便就跑出宫来了?”
德妃动作一僵,松开手却嘴硬:“反正就是你把我关在这了,哼哼。”
刘庆望着案上杂乱的茶叶,忽觉一阵无力。与德妃相处越久,他越是深刻体会到,莫要与小女子讲道理,尤其是这位身份尊贵的太妃,横竖她总有千万种理由,将黑的说成白的,错的辩成对的。
他抿紧唇,闷头专注地挑选茶叶。虽说数量不多,可要挑出鲜叶,剔除那些蔫黄干枯的,也并非易事。德妃却在一旁如春日的麻雀般聒噪不停,她晃着手中的绢帕,斜睨着刘庆道:“你要选什么啊,未必还选一朵花出来啊,就这样吧,反正都是茶。”
刘庆刚要开口反驳,她却又抢先一步,轻轻哼了一声:“算了,你选吧,反正,你喜欢作个哑巴。” 那语气里的揶揄,一下下戳着他的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