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庵外突然传来杂乱的马蹄声。刘庆脸色骤变,扔下锄头,迅速冲到马边取下火铳,闪身躲到庵门后。燧石击发装置在他手中微微发烫,心跳声在耳畔如擂鼓般轰鸣。
“侯爷!” 熟悉的呼喊声传来。刘庆探出半张脸,见丁四带着一队亲卫疾驰而来,甲胄上的霜花在阳光下闪烁。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他长舒一口气,高声道:“你们快些来将师太安葬!”
丁四翻身下马,看到满地狼藉和新挖的土坑,神色一凛:“出什么事了?”
“先下葬。” 刘庆指了指佛堂内师太的遗体,声音沙哑,“用我的披风来。” 他解下身上那件染血的玄色披风,上面的麒麟纹早已被硝烟和血迹浸染,却依旧透着威严。
亲卫们迅速行动起来,抬出庵中存放的柏木棺材,将师太的遗体小心翼翼放入。
朱芷蘅突然扑到棺前,颤抖着将师太的念珠绕在她颈间,又把一枚完好的菩提子塞进她掌心:“师傅,一路走好...” 泪水滴落在师太安详的面容上。
丁四凑到刘庆耳边,甲片摩擦声混着急促的呼吸:侯爷,李自成的大军分兵在追击我们!
朱芷蘅跪在师太坟前,指尖抠进冻土缝里,指甲翻卷渗出血珠。刘庆悄然走到她身后我们走吧。
不,我说过,我不离开这里。 她猛地回头,泪水沿着睫毛落下。
刘庆的眉头拧紧,突然弯腰,手臂穿过朱芷蘅膝弯与后背,将她整个人扛在肩头。
你放下我! 朱芷蘅捶打着他的后背,拳头落在锁子甲上发出闷响。刘庆大步流星走向拴马桩,乌骓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妙善被亲卫抱上另一匹马,昏迷中仍喃喃着 。
刘庆将朱芷蘅横放在马鞍上,掌心不自觉按在她腰间,她突然弓起身子想滚下马,却被他反手一拍臀部。 的声响在寒林里格外清晰。
朱芷蘅彻底僵住,从小到大,除了父母,从未有人如此对她。她能感觉到掌心下他甲胄的冰凉,以及那声脆响后,周围亲卫们刻意回避的目光。刘庆翻身上马,手臂如铁箍般圈住她的腰,乌骓马长嘶着踏碎薄冰。
你打我? 她的声音发颤,我死也要死在师傅坟前! 她挣扎着去抓马缰,却被他攥住手腕。
刘庆突然扳过她的脸,指尖捏着她下颌的力道让她吃痛。四目相对时,他看见她瞳孔里映着自己染血的面容,以及更深处那抹倔强的光。他忽然低头,用牙齿撬开她紧咬的牙关,舌尖尝到她唇上的咸涩。
朱芷蘅浑身一震,拳头雨点般砸在他胸口。刘庆松开她时,她的嘴唇已被咬得红肿,像雪地里绽开的山茶。
刘子承!你用强! 她喘着气骂道,僧衣前襟被他攥得发皱。远处传来隐约的号角声,丁四策马靠近,刀鞘在马鞍上碰撞出急促的节奏。
我觉得你就像野马,必须要用强。 刘庆的声音混着马蹄声,温热的气息喷在她颈间。他指着前方山坳里腾起的烟尘,那里有李自成的红旗在风中招展,再不走,你我都要给师太陪葬!
朱芷蘅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瞳孔骤然收缩。她想起昨夜贼首的狞笑,想起师太倒在血泊中的样子,手指无意识攥紧了刘庆披风上的麒麟纹。乌骓马突然加速,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落入他怀里。
你才是野马! 她猛地抬头,额头撞在他下巴上,混蛋!王八蛋!臭鸡蛋!臭鸭蛋! 骂着骂着,眼泪又掉了下来,“师傅没了。”
他轻磕马腹,乌骓马如离弦之箭冲进密林。朱芷蘅看着两侧飞速倒退的树影,想起师太曾说 乱世之中,活着便是修行。
丁四率亲卫呈扇形护卫,马蹄踏碎的冰棱在阳光下闪烁。刘庆低头看着怀中不停挣扎的女子,她的僧衣被风吹得鼓胀,像只想要冲破牢笼的蝶。
抓紧了。 他收紧手臂,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渐渐化为微不可察的顺从。前方山口处,残阳如血,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雪地上,宛如一幅被烽烟浸染的古画。
刘庆勒住乌骓马,望着身后绵延数里的烟尘 —— 李自成的先锋骑兵已追至二十里外,马蹄声如闷雷滚过荒原。车驾队伍中,德妃乘坐的青布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车帘缝隙露出朱慈延粉嫩的小脸,正攥着德妃的衣襟啃咬。
总算追上了。 丁三策马靠近,甲胄上的血痂在风中簌簌掉落,庆哥儿,流贼的斥候已经咬住我们的尾巴了。 他指向远处山坳里晃动的红旗,那里隐约可见
字大纛在暮色中招展。
刘庆翻身下马,靴底碾碎一块冻硬的牛粪。他走到德妃车驾前,车帘应声掀开,德妃抱着皇子端坐在内,素白的孝簪插在发髻间,映得脸色比绢帕还白。侯爷。 她微微颔首,腕间的银镯滑落。
朱芷蘅的僧衣换了身半旧的襦裙,乌发用布条松松束着。听闻德妃是崇祯宠妃,又得知皇子身份,她才知京中的巨变,不由得同情德妃的同时也担忧起周王起来。
刘庆对丁三道我欲分兵,你着人带一千人,护着辎重回小宋集。
丁三惊得打翻了灯盏,灯油溅在地图的
二字上,庆哥儿,此时分兵可是大忌! 他看着帐外火光里忙碌的伤兵,王大猛正让人用牛车拉着缴获的金锭,车轮陷进泥坑发出吱呀声。
刘庆认真道:我们两千人走山海关,正好引开流贼主力。 指尖划过舆图上的 喜峰口南下之路虽有贼寇,但平逆军的旗号,够他们喝一壶了。
帐外传来咳嗽声,王大猛扶着腰走进来,绷带渗出的血把中衣染成深紫:侯爷,末将愿往。
刘庆走到朱芷蘅的马车边,郡主,麻烦出来一下。 他故意拖长语调,看着她跳下车时襦裙扬起的弧度,他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