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多尔衮的怒吼惊飞枝头宿鸟。他望着眼前空荡荡的鸭绿江畔,岸边新折的柳枝还在滴水,却不见半个人影。探马回报的 刘庆大军强渡鸭绿江 的消息仿佛还在耳畔,可眼前除了几顶破盔和散落的麦饼渣,哪里有三万大军的痕迹?
王爷, 索尼翻身下马,捧着半块烧焦的密信凑近,这是在林中搜到的,信中说刘庆部因缺粮哗变......
假的! 多尔衮劈手夺过信纸,在火上烧成灰烬,若真哗变,怎会连具尸体都没有? 他忽然转身望向南方,眼神骤然冷下来,传本王令:全军向盛京急进!
夜越深,山道越险。多尔衮望着前方探马燃起的火把,忽然想起小时候听的《三国演义》—— 诸葛亮七擒孟获时,也曾用虚虚实实的疑兵之计。他握紧腰间狼首刀,心中警铃大作:刘庆若真想攻盛京,何必在朝鲜兜圈子?除非......
报 ——! 探马的声音带着惊恐,盛京急报!济尔哈朗贝勒率军驻守城外,说...... 说接到王爷密信,严防明军偷袭!
多尔衮猛地转身,翡翠扳指
坠地:什么密信? 他忽然想起三日前派去盛京的快马,那封信上分明写着 刘庆犯境,火速增援,可如今济尔哈朗却在城外驻军,分明是防着自己!
阿济格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好个刘庆!竟伪造本王密信,让盛京守军以为我们是明军假扮! 他的狼牙棒重重砸在树上,震落满枝月光,这等奸计,比火器还可怕!
多尔衮只觉喉头腥甜。他望着盛京方向隐约可见的城楼,想起济尔哈朗那张总是带着讥讽的脸,忽然纵马向前:走!先入城再说!
卯时三刻,盛京朝阳门。济尔哈朗斜倚在城楼之上,望着多尔衮风尘仆仆的队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睿亲王这是从哪儿来啊?不是去追刘庆了吗?
多尔衮咬碎后槽牙,硬生生压下拔剑的冲动:贝勒这是何意?本王自然是回援盛京!
回援? 济尔哈朗挑眉,可本贝勒接到的密信说,睿亲王早已投靠明军,这队伍里啊...... 他拖长声音,尽是明军假扮的建奴!
城下士卒闻言哗然。阿济格暴怒,正要反驳,却被多尔衮抬手制止。摄政王望着城楼上飘扬的
字大旗,忽然笑了:既然贝勒不信,那就请太后定夺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本王倒要问问,是谁在从中作梗!
与此同时,朝鲜集安境内,刘庆望着身后重新整编的五千精兵,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李孝明策马近前,发间木槿花钗换成了一枚青铜箭簇:多尔衮怕是已经到盛京了吧?
何止到了, 刘庆摸出火铳,轻轻吹去枪管上的灰尘,此刻他怕是正和济尔哈朗狗咬狗呢。 他忽然转头望向南方,目光穿过层峦叠嶂,仿佛能看见汉阳城头的硝烟,该我们行动了。传令下去,向汉阳进军,这次...... 他的声音陡然冷下来,要让多尔衮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盛京皇宫,凤仪阁内檀香缭绕,多尔衮跪在布木布泰面前,听着济尔哈朗的弹劾,心中忽然一片空明。他终于明白,刘庆的目标从来不是盛京 —— 而是让清军内部自相残杀,为朝鲜义军争取收复汉阳的时间。这个认知让他浑身发冷,却又不得不佩服对手的谋略。
起来吧。 布木布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刘庆此人,果然是我大清的心腹大患。 她望向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传令下去,多尔衮即刻率军回援汉阳,济尔哈朗留守盛京。至于刘庆...... 她顿了顿,无论用什么手段,务必将他斩草除根。
她话虽狠,但眼里却有一丝笑意,而多尔衮和济尔哈朗却全然见不到,两人起身,相视一眼,俱冷哼一声,出得殿去。
布木布泰斜倚在九曲雕花榻上,指尖轻轻抚过隆起的小腹,翡翠护甲在烛火下泛着幽光。苏茉儿跪坐在一旁,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更换熏香,乳白的香灰从鎏金香炉中溢出,宛如未化的冬雪。
太后,您就不怕他有所闪失? 少女的声音轻如鸿毛,却在殿内掀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布木布泰抬眼,鎏金护甲划过苏茉儿的鬓角,状似亲昵却暗藏锋芒:本宫为何要担心他?他乃大清之敌。 话音未落,香炉中的香灰突然簌簌掉落,在缎面上烫出几个焦点。
她嘴角却轻轻上扬,她想到那个荒唐的一夜。苏茉儿指尖一颤,香篆模子险些打翻。她偷瞄太后微沉的面色,忽然轻笑出声,目光落在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太后,那......
住口! 布木布泰猛地坐起,腹中胎儿似乎感受到母体的怒意,突然剧烈胎动。她按住后腰,翡翠朝珠硌得肋骨生疼,你且记住了,孩子的父亲是爱新觉罗?皇太极。
殿内温度骤降。苏茉儿
跪倒,额头贴地:是,奴婢记住了。 她盯着青砖缝中渗出的香灰,想起三个月前那个雪夜,多尔衮浑身是血闯入凤仪阁的场景 —— 那时太后腹部尚未显怀,而布木布泰的眼中却全然没了往日那番情愫,更多的是应付。
布木布泰望着铜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忽然轻笑。她抚过下颌那颗朱砂痣,想起十四岁嫁给皇太极时,哲哲大福晋说 后宫女子,最忌动真情。
可如今,她的腹中怀着刘庆的骨血,却要看着曾经爱过的人在朝鲜战场与刘庆周旋......
果然两父子都不安分。 她轻抚腹部,语调忽冷忽热,一个把本宫的肚子搞得痛,一个把本宫的大清搞得一团糟。 说罢,她撑着雕花扶手起身,绣着金凤的裙摆扫过苏茉儿的发顶,生产所需可备好了?
回太后, 苏茉儿慌忙起身,掀开紫檀木箱,龙骨、人参、东阿阿胶皆已备齐,稳婆也选了盛京最稳妥的...... 只是... 她顿了顿,望着箱底那卷密报,多尔衮王爷在朝鲜遇挫的消息,是否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