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铎望着刘庆远去的背影,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李氏虽为藩国公主,但大明向以礼仪之邦自诩,刘庆如此倨傲无礼,实在有失体统。他在心中暗骂:“真是个粗人,全不懂这外交礼数!”
强作镇定,王铎转身面向李氏,拱手赔笑道:“郡主莫怪,侯爷常年征战沙场,于礼仪之道确实生疏。”
李氏瞬间恢复了柔弱温婉的模样,眼波流转间,王铎只觉心弦一颤。“大人不必如此,” 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落寞,“正如侯爷所言,我下国此番前来求助,本就理亏。侯爷有此想法,倒也符合上国威严之态。”
王铎连忙摆手:“郡主切勿如此说!我大明向来仁义为先,藩属有难,岂有不救之理!”
李氏轻轻摇头,神情哀伤:“大人,我唯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人如实向陛下转达,若大明愿意全力相助,我朝鲜定信守承诺,割让沿江三城予上国,且岁岁朝贡翻倍。”
王铎面露苦笑,拱手道:“郡主美意,下官自当如实禀报。只是下官位卑言轻,这等大事,若能得侯爷美言相助,必然事半功倍。”
李氏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委屈:“可瞧他方才那副态度,我又如何能说动他?”
“此事容后再议。今日天色已晚,下官也该回禀朝中诸位大人了。” 王铎说罢,再次行礼告退。
待王铎的身影消失在鸿胪寺大门外,李氏脸上柔弱的神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冽的寒光。她转头看向身旁的侍卫,语气冰冷:“金焕之,即刻去查清那侯爷的府邸所在。我就不信,拿捏不住区区一个平虏侯!”
刘庆身着簇新的官服跨进侯府门槛,玄色衣袍上金线绣就的蟒纹在灯笼光晕下若隐若现。
桃红手持团扇从游廊转角处轻盈转出,瞥见他这副装束,杏眼瞬间睁大:“郎君,你这才出去没两时辰就回来了?”
她快步上前,团扇上的并蒂莲纹擦过他腰间玉佩,“怎么样,那朝鲜公主是不是很漂亮?妾听坊间传那公主可真是天姿国色,是不是?”
刘庆长臂一揽,将她柔软的身子带入怀中,鼻间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要不我带你看看?”
桃红脸颊绯红,轻轻挣扎着嗔道:“郎君,你就打趣人家!人家要是能见得了,那还是公主?要论起来,她应该也和殿下不多了吧。” 话落,她抬眸偷瞄他神色,却见刘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过一个快要亡国的公主,有何稀奇的。”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薄凉,惊得廊下栖息的麻雀扑棱棱飞走。
桃红敏锐察觉到异常,指尖不安地揪着他衣摆:“怎么了?是那公主给你使脸色了?”
“她敢!” 刘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吓得桃红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见她委屈巴巴的模样,他又温和道:“就是些无趣的场面话。”
“让你说说有多漂亮,也不说。” 桃红撇着嘴,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刘庆微微皱眉,脑海中浮现出李氏今日的模样: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盛着秋水般的波光,眼角的螺子黛晕染得恰到好处;月白襦裙下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行礼时如弱柳扶风。
他不自觉点点头:“是长得很不错。”
“就完了?” 桃红踮起脚尖,眼巴巴地望着他,眼神里满是期待。
“要不然?” 刘庆故意逗她,伸手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颊。
“你这和不讲一样,谁知道你这不错是啥样!” 桃红嗔怪着拍开他的手,转身佯装生气。
刘庆忍俊不禁,索性将她拦腰抱起,惹得她惊呼一声搂住他脖颈:“你这小脑袋里,怎么净装着这些?”
“妾在王府时就听说这北方有一国叫朝鲜,女子肤白貌美,就有些感兴趣嘛。” 桃红将脸埋在他肩头,声音闷闷的,“还听说她们的衣裙上常绣木槿花,可好看了……”
“不过也是个人罢了。” 刘庆将她轻轻放在凉亭石凳上,目光扫过满院盛开的荷花。
池中月影被晚风揉碎,恰似他今日在鸿胪寺所见 —— 李氏落泪时,眼尾的妆容也晕染得这般凌乱,可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却藏不住眼底算计的锋芒。
用过晚膳,暑气愈发灼人。刘庆摇着竹扇往后院走去,打算在老槐树下寻个凉快地儿。刚走到月洞门,忽听得前院大门传来 叩门轻响。
“来了!” 桃红的声音从厨房方向传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她小跑着去开门,嘴里嘟囔着:“这么晚了,会是谁……”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陌生女子的轻笑,如莺啼婉转,却让刘庆握着扇柄的手骤然收紧 —— 这声音,分明是今日在鸿胪寺见过的朝鲜公主李氏!
夜色如墨,李氏立于侯府门前,月光为她的素白襦裙镀上一层清辉。她乌发高挽,斜插一支嵌着东珠的金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点点冷光。柳叶眉下,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眼尾处晕染的胭脂如一抹晚霞,衬得肌肤胜雪,仿佛能掐出水来。
“下邦宗女李氏,特来拜访贵府侯爷。” 她声音婉转,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尊贵,却在尾音处微微上扬,似是询问,又似是命令。
桃红拉开门栓的手顿在半空,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美人。李氏今日褪去了鸿胪寺时的柔弱,一袭广袖流仙裙尽显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间皆是王室风范。相比之下,自己的粗布衣裳和略显粗糙的皮肤,让桃红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身子,心底泛起一丝自惭形秽。
“小女要见你家侯爷。” 李氏微微仰起下巴,眼神中透着一股盛气凌人,仿佛这不是求助,而是在下达命令。
桃红皱了皱眉头,终究还是福了福身:“我。。。。。。”
“不用了。” 刘庆摇着扇子,坦胸露腹地从院内走出。月光洒在他精壮的胸膛上,映出几道淡粉色的伤疤,平添几分粗犷与不羁。他眼神冷淡,直视着李氏有些不悦:“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