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副将王勇浑身汗透,停在坡前,有一伙流民前来,说欲加入军中,以报这血海深仇!
刘庆闻言挑眉,摇摇头道:加入我军?你转告他们,我们非山东之军,亦不收兵卒。
末将已言明, 王勇抹了把脸上的汗,神情无奈,可他们不依不饶,非要见将军不可,还说... 他压低声音,还说将军是大明擎天柱石,唯有跟着将军才能杀尽建奴。
刘庆仰头大笑,笑声惊起林间宿鸟。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满地碎甲残刃上:看来我们如今也成了香饽饽。走,去会会这些
热血儿郎
转过山坳,百余名衣衫褴褛的流民聚在空地上。见到刘庆走来,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为首的精壮大汉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石板上:将军!小人等皆是济南城外百姓,建奴烧杀抢掠,妻儿老小皆死于非命! 他扯开衣襟,胸口狰狞的刀疤触目惊心,听闻将军神勇,特来投效,只求能杀贼报仇!
是啊将军!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喊,我们愿为先锋! 将军收下我们吧! 流民们七嘴八舌,言辞恳切,眼中含泪。有人举起自制的木枪,有人亮出锈迹斑斑的菜刀,仿佛真的是走投无路的百姓。
刘庆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众人,余光瞥见几人握刀的手势过于娴熟,虎口处还带着老茧 —— 那是常年握兵器才会有的痕迹。正要开口,忽闻急促马蹄声传来,丁三纵马疾驰而至:将军!阿巴泰部有异动,似在...
话音未落,人群中突然寒光闪动!七八名流民同时扯下破布,露出暗藏的短刃,如恶狼般扑向刘庆!有刺客! 亲兵们反应迅速,长枪如林般刺出,奈何对方早有准备,竟相扑了过来!
刹那间,刘庆侧身避开迎面刺来的匕首,却也被刺中一刀,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枪响划破长空!
李奇才持枪从土坡后现身,铅弹精准洞穿扑得最前的刺客咽喉。烟雾渐渐散去,地上横七竖八躺满尸体,余下刺客被团团围住,束手就擒。
将军! 丁三脸色煞白,冲上前查看刘庆伤势。只见他左臂被划开一道血口,鲜血浸透衣袖。把这些狗东西全宰了! 丁三目眦欲裂,抽出佩刀就要动手。
且慢! 刘庆按住他的手腕,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黄土上晕开朵朵红梅。他走到刺客首领面前,蹲下身时锁子甲发出轻响:说,受何人指使?
刺客首领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狞笑道:刘庆!你活不过今日! 话音未落,就见他咬下舌下之囊—— 原来早已备下剧毒,转眼七窍流血而亡,而其他几人也纷纷效仿。
刘庆望着尸体,眼中寒芒闪烁。他知道,这绝非普通刺杀。
余下的流民齐刷刷惊慌跪倒在地,膝盖碾碎枯黄的草茎。为首几人额头贴着滚烫的土地,浑浊的泪水混着尘土蜿蜒而下:“将军明鉴!我等实不知他们藏着祸心,只求饶命啊!”
此起彼伏的哭嚎声中,有人拼命磕头,额头渗出鲜血;有人扯着破衣泣不成声,仿佛真的是被牵连的无辜百姓。
“全给我杀了!” 丁三暴喝一声,腰间佩刀出鞘半尺,寒光映得众人脸色煞白。
他转头望向刘庆,眼中满是怒火,却见自家将军捂住渗血的左臂,不断涌出暗红的血珠,顺着手臂蜿蜒而下,在地上绽开一朵朵血花。
“审问清楚,无辜者放了。” 刘庆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楚,喉结因失血微微发颤。
丁三急得直跺脚:“庆哥儿!这些人定是同党!”
“服从军令!” 刘庆突然提高声调,却因牵动伤口闷哼一声,冷汗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滴在染血的衣襟上。
丁三不敢再言,狠狠瞪了流民一眼,转而扶住摇摇欲坠的刘庆。“快解开衣裳!”
他的手指因焦急而颤抖,解开盘扣时,粗粝的指腹擦过刘庆冰凉的皮肤。“早说让你披甲!” 丁三一边埋怨,一边扯开染血的衣袖,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 皮肉外翻如绽开的红梅,鲜血汩汩涌出,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医官。”。
刘庆强忍剧痛回头瞥了一眼,咬着牙道:“取仪封春,再找针线来。”“要酒作甚?” 丁三茫然不解,却被刘庆一声厉喝惊得立刻转身。
待他抱着酒坛、捏着锈针回来时,只见刘庆倚着营帐立柱,苍白的脸上沁满汗珠。
“用酒清洗伤口,线泡在酒里,针用火烤。” 刘庆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却掩不住其中的颤抖。
丁三瞪大双眼:“这般折腾,得多疼啊!”
“少废话!” 刘庆怒目而视,却因牵动伤口闷哼一声。
一旁的李奇才突然抢过酒坛,琥珀色的酒水如瀑布般浇在伤口上。“啊 ——” 刘庆痛得浑身紧绷,青筋暴起,酒水混着血水顺着手臂滴落,在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泊。
“快缝合!” 刘庆喘息着下达命令。李奇才握着烧得通红的银针,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针尖在夕阳下摇晃不定。“丁三,你来!” 他猛地将针塞过去,仿佛那是烫手的山芋。
丁三咽了咽唾沫,接过针的瞬间,手臂抖得如同筛糠,连带着整个人都跟着摇晃。
“磨蹭什么!” 刘庆的呵斥中带着哭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砸在青砖上。
就在两人推搡之际,王虔匆匆赶来,见状一把夺过银针:“我来!”
然而针尖刚穿透皮肉,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李把总,我营中还有急事!你来。” 话音未落,人已跑得无影无踪。
李奇才骂骂咧咧地捡起银针,苍白着脸开始缝合。每一针下去,刘庆都闷哼一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肉上留下四道血痕。待歪歪扭扭的缝线终于完成,李奇才瘫坐在地,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如同从水中捞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