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暗握紧拳头,示意张捷凑近,低声吩咐:“立刻派人联络阿巴泰,告知刘庆的兵力部署……”
而在济南战场,刘庆展开一封密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信上赫然写着:“周延儒已与清军勾结,望将军小心。” 他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火焰渐渐吞噬字迹,转头对丁三说道:“传令下去,明日全军佯攻南门,真正的主力从西门突袭。另外,派人密切监视城中动向,若有异动,立刻回报。”
夜色渐深,济南城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阿巴泰坐在帅帐内,看着手中的密信,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刘庆,这可是你自寻死路!来人,集结大军,明日一早出城决战!”
黎明前的黑暗如浓稠的墨汁,笼罩着济南城。阿巴泰的五万大军踏着晨露开拔,铁甲与兵器碰撞的声响惊飞了栖息在城墙上的寒鸦。八旗军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弯刀在熹微的晨光里泛着冷芒,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惨烈厮杀。
刘庆站在一处高坡上,望远镜中清晰地映出清军的动向。这支由小宋集工匠改良的千里镜,此时成了他洞察敌军的利器。“果然上钩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对身旁的李平安道:“传令下去,南门的火铳手按计划示弱,且战且退,务必将清军主力引至城西山谷。让丁三在城中主力出时,就马上攻城。”
当清军如潮水般涌向城南时,迎接他们的是稀疏的火铳声。明军士兵们佯装慌乱,边打边撤,将清军引入预设的陷阱。阿巴泰看着明军败退的身影,心中狂喜:“刘庆小儿,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他挥舞着弯刀,催动大军全速追击。
然而,当清军进入城西山谷时,突然从两侧山坡上传来震耳欲聋的炮声。二十门山炮同时开火,炮弹如流星般划过天际,在清军阵中炸开。浓烟四起,惨叫声、马嘶声混成一片。还未等清军反应过来,五千火铳手分成三排,开始了轮番射击。铅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八旗军的骑兵纷纷落马,尸体瞬间堆积如山。
“不好!中计了!” 阿巴泰面色大变,急忙下令撤军。但此时退路已被刘庆亲率的骑兵截断,斩马刀寒光闪烁,将试图突围的清军一一斩杀。就在清军陷入绝境时,突然有探马来报:“贝勒爷!济南城起火了!有不明之人正在攻城!”
城中火光冲天,喊杀声不断。阿巴泰望着燃烧的济南城,心中绝望至极:“刘庆,你好狠的手段!” 他知道,此刻若不回援,济南城必将落入敌手,但若撤军,这支精锐也将损失惨重。
而在京城,乾清宫内气氛同样紧张。崇祯帝来回踱步,手中握着刘庆的捷报,又看着周延儒弹劾刘庆 “通敌谋反” 的奏折,心中五味杂陈。“王承恩,你说,朕该信谁?” 他突然停下脚步,目光直直地盯着贴身太监。
王承恩扑通跪地,额头触地:“陛下,刘将军屡立战功,深得军心民心;而周首辅......”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近日坊间传言,周府与山东来往频繁,恐有勾结。”
崇祯帝怒不可遏,猛地将奏折摔在地上:“这个老匹夫!竟敢欺君罔上!来人,传旨,即刻革去周延儒首辅之职,押入天牢!”
崇祯皇帝将奏疏狠狠掷于金砖之上,龙纹袍袖扫落案头青瓷笔洗,碎裂声惊得梁间雀鸟扑棱棱乱飞。“周延儒欺君罔上!” 他一脚踢翻绣墩,眼中血丝密布,“若不即刻处置,如何平我心头之恨?”
王承恩扑通跪倒,蟒袍下摆拖曳在冰凉的地面,额头紧贴青砖:“陛下息怒!坊间传言虽盛,然无实据在手。若贸然降罪,恐遭群臣以‘无状之罪’攻讦,反陷陛下于不义。” 他偷觑圣颜,见皇帝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忙又补道:“昔年汪文言案,便是因证据不足,反让......”
崇祯闻言浑身一震,如坠冰窟。天启年间那场党争的腥风血雨犹在眼前,他深吸一口气,袖中青筋暴起:“罢了!”
良久,他瘫坐在龙椅上,望着头顶蟠龙藻井,声音沙哑,“你即刻派人快马加鞭赶赴山东。告诉刘庆,有朕为他撑腰,纵有千军万马阻拦,亦无人能动他分毫。命他速速驱逐建奴,切莫贪功恋战!”
次日早朝,崇祯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刘庆的捷报重重拍在御案上:“刘庆乃朕之肱骨,凡有敢诋毁其功、阻挠其战者,杀无赦!”
暮色四合时,张捷一瘸一拐跨进周府门槛。杖责留下的伤痕还在渗血,每走一步都疼得龇牙咧嘴。穿过九曲回廊,他在书房见到负手而立的周延儒,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将老首辅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宛如索命的鬼魅。
“大人,如今陛下力保刘庆,朝堂之上再难容得手脚,这可如何是好?” 张捷话音未落,周延儒突然转身,“明的不行,便来暗的!” 他两步跨至张捷面前,呼吸喷在对方脸上,“你即刻动身前往山东,我要刘庆死无葬身之地!”
张捷望着对方因仇恨而扭曲的面容,后背渗出冷汗:“大人,要不要与阿巴泰......”
“蠢货!” 周延儒猛地甩袖,打翻案上茶盏,滚烫的茶水在宣纸上晕开,宛如鲜血,“如今陛下已起疑心,若再与建奴勾结,岂不是自寻死路?你招募些亡命之徒,扮作流民混入军中,趁其不备取他性命!” 他死死攥住张捷肩膀,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此事办妥,河南巡抚之位便是你的!”
“多谢大人栽培!” 张捷眼中闪过狂喜,却未注意到屏风后悄然现身的周奕封。
待张捷匆匆离去,周奕封猛地推开屏风,木杖重重砸在青砖上:“父亲,当真要让他执掌河南?”
周延儒望着儿子残缺的身躯,眼底闪过一丝痛楚,转瞬化作森冷杀意:“不过是哄狗的骨头罢了。封儿啊,你今日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