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不禁笑了,赞叹道:“大人此策,可真是大手笔啊!既解决了土地分配的难题,又保证了土地的耕种效率,实在高明。”
李时灿却狡黠一笑,说道:“不过,此计若要顺利施行,还得有劳刘大人多多帮扶。大人麾下团练,纪律严明,若能协助官府维持秩序,监督土地分配与耕种,此事必能事半功倍。”
刘庆连忙拱手行礼,说道:“大人客气了。我自当全力协助大人。其实,我还有一想法,在此想请大人斟酌。”
李时灿微微颔首,说道:“刘大人但说无妨,我洗耳恭听。”
刘庆起身,神色庄重,在堂内来回踱步,缓缓说道:“大人,如今河南大地糜烂不堪,究其根源,田地兼并为其一,天灾肆虐为其二,乱民蜂起为其三。为使仪封长治久安,民生得以复苏,我以为,当以‘靖流民、复农耕、固边防、稳赋税’为宗旨,推行一系列举措。”
“首重垦荒均地。如今无主荒田遍布,正可准许百姓开垦,使其永为私业。但凡流民、逃户以及本县无地之民,皆可至县衙登记,领取荒田开垦。一户限定垦田二十亩,若家中丁口众多,可申请增加,但上限为五十亩。垦荒者连续耕种满三年,若无争议,县衙即刻颁发‘田契’,让其世代享有田产。若原主三年内归乡,需凭地契申诉,经官府核实后,按‘一田补一荒’之法调换,即原主得新垦田,垦荒者另划荒地。如此一来,既能解决百姓无地之困,又能激发其垦荒热情。”
“再者,轻赋惠民方能凝聚人心。新垦田亩,三年内免征田赋,第四年起,按‘下田’等则纳粮,每亩岁征一斗。垦荒期间,免除其徭役,但需编入保甲,协助防范匪盗。此乃休养生息、深得民心之举,百姓得以安心农耕,地方方能繁荣昌盛。”
“另有军屯固本之策。可没收通贼豪强之田、无主绝户之田,充为官土,设立军屯,以充实仓廪,防备兵乱。屯田由县衙与卫所共同管理,卫所出兵丁耕种,县衙提供农具、种子。军屯所产粮食,七成归卫所储仓,三成留县衙用于赈济百姓。若流民归乡认领原属军屯之田,经核查无误后,退出军屯,划归民垦。于屯田周边设立烽堠,招募乡勇,卫所分兵巡防,以防流寇劫掠。”
“为保障政令畅行无阻,需严惩豪强、抑制兼并。县衙应派遣吏员丈量土地,清查豪强隐匿田亩。但凡超出洪武原额者,一律没收为官土。举报豪强匿田者,赏没收田之两成,以此鼓励民众监督。同时,严禁士绅以‘投献’‘典押’等手段强占民田,若苦主击鼓鸣冤,查实后田归原主,占田者罚银五十两。”
“县衙亦当肩负重任,设立‘垦荒司’专门管理田册、契税,每十日公示可垦田亩,使百姓清楚知晓田情。每保甲设‘劝农吏’一名,督促百姓耕作,及时上报灾情,确保农事有序进行。吏员若有克扣农具、勒索垦民者,杖六十,革职查办;豪强若阻挠垦荒、煽动流民,以‘通贼’论处,田产充公。若遇蝗旱、兵祸等灾变,县衙即刻开军屯仓放粮,民垦田赋再免一年,以解百姓燃眉之急。”
“大人,此策若能顺利施行,流民可安,农耕可复,边防可固,赋税可稳,仪封之兴盛指日可待,望大人详察并采纳。”
李时灿听闻,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他时而微微皱眉,时而轻轻点头,显然在心中仔细权衡着刘庆所提之策的利弊。许久,李时灿抬起头,眼中满是感慨,说道:“刘大人,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此策涵盖了民生、军事、吏治等诸多方面,环环相扣,若能施行,仪封之复兴有望。”
刘庆见李知灿身边人手短缺,行事诸多不便,心中暗自思忖,当下便道:“大人,目下大人孤身在此,身旁无人辅佐,实乃不便。我愿暂调一名干练团练至大人麾下听令,以解大人燃眉之急。待日后大人从容筹备起自己的班底,再将其交还于我即可。”
刘庆言辞恳切,尽显相助之意。他心里明白,李知灿若能顺利开展政务,对仪封的稳定与发展大有益处,而自己的重心终究还是在团练的整顿与扩充上,助力李知灿也是为了给团练营造更好的后方环境。
李知灿听闻,心中暖意顿生,连忙起身回礼,感激道:“既然刘大人如此仗义相助,那我便却之不恭了,多谢刘大人美意。只是如今县里官吏也全无,往后诸多事务,恐难顺遂,这可如何是好?”
刘庆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缓缓说道:“大人,你莫不是忘了开封?开封府人才济济,大人可向府衙申请,从开封选派一批得力吏员前来仪封,充实县衙人手。如此一来,既能确保政令畅通,又可逐步整顿吏风。”
李知灿听闻,眼前一亮,重重地点了点头,赞道:“刘大人果然思虑周全!”
两人又就诸多事务商谈了好一会儿,从农田水利的修缮,到流民安置的细节,事无巨细,皆深入探讨。
末了,刘庆微微叹了口气,神色略显无奈,说道:“大人,我恐明日还得奔赴考城一趟。唉,如今想来,我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李知灿当然清楚刘庆所言之意,如今考城局势复杂,刘庆虽手握团练,却因诸多事务缠身,难以分身,且考城新上任的知县程林威行事风格未知,这让刘庆倍感压力。
李知灿不由得哈哈一笑,半开玩笑地说道:“刘大人啊,你这一兼两城的县丞可着实不好做啊。一边要操心仪封的大小事务,一边又得顾及考城那边,可谓是分身乏术啊。”
刘庆苦笑着回应道:“是啊,当初我等想得太过简单了,只想着统筹两城事务,能更好地整合资源,稳定局势,却未曾料到会有这般多的麻烦。如今看来,是我考虑不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