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坚决地摇头,指了指马,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官服,解释道:“这马过于显眼了,我一县丞哪里敢留下,再说我也养不起。”
陈永福哈哈一笑,笑声爽朗,回荡在军营上空,他调侃道:“参军也太过于谨慎了。在这开封,谁人不知你刘庆的大名,谁人敢说你不是?”
刘庆却神色坚定,轻声道:“人还是有自知之明为好。”
陈永福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挽留,转而拉住他的胳膊,往中军帐走去,边走边说:“正好参军来了,我也有事想让参军参谋参谋。”
刘庆面露为难之色,脚步一顿,心中暗忖:这几日抽空帮忙倒也无妨,可一旦正式到县衙上任,且不说有没有闲暇时间,单说如今开封城百废待兴,各方事务堆积如山,届时必定繁忙至极,哪还有精力顾及军营之事?但见陈永福一脸恳切,他又实在不忍拒绝,只得跟上,口中问道:“大人有何事?”
进了军帐,陈永福环顾四周,见无人,才神色凝重地对着刘庆说:“外面人多口杂,我也不便多说。我就一武人,空有一把气力,而论计谋,却远不如你。我还是想,若参军日后有空暇之时,帮我参谋一下军中事务,不知可否?”
“参军,你莫要担心,我若有事,必亲寻你。” 陈永福神色恳切,一双虎目紧紧盯着刘庆,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如今这乱世,多一个智囊在侧,便多一分胜算,更何况是刘庆这般有勇有谋之人。
刘庆见状,只能抱拳道:“若大人有事,下官必为大人着想,竭尽所能,在所不辞。”
陈永福微微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之色,说道:“参军往日所提将贼扩为军之事,我亦认为大善。不过,此事机密重大,参军也莫对外声张,我已开始着手准备了。” 说罢,他微微侧身,目光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生怕隔墙有耳。
刘庆听闻此言,不禁有些惊讶,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可陛下、兵部均未有同意啊?大人如此贸然行事,不怕……” 后面的话,他咽了回去。
在这等级森严、皇权至上的大明王朝,私自扩充军队可是大忌,一旦被上头知晓,降罪下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陈永福缓缓摇头,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苦笑道:“不担心是假,但我更担心流贼的反复。流贼三次围攻开封,就让这偌大的城池,几近死城,百姓死伤无数,哀鸿遍野。若再有第四次,恐难想象啊!到那时,手无寸铁、兵力匮乏,我们拿什么去守护这一方百姓?”
刘庆蹙眉沉思,片刻后问道:“大人,现在流贼动向如何?”
陈永福神色凝重,缓缓回道:“流贼进驻洛阳,但分兵部分去了陕西、河南其他之地。我想来必是去鼓噪流民,以扩大兵力。他们狡猾得很,知道人多势众的道理,四处招揽那些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的百姓,为其所用。”
刘庆有些吃惊,眉头皱得更紧了,道:“他们才到洛阳,未曾修整就又出去了?这般急切,看来是想尽快壮大势力,卷土重来啊。”
陈永福长叹一声,声音中透着无力与忧虑:“朝廷令孙传庭督师出兵河南,可不想流贼从开封败退后退缩回洛阳,几次接触,督师见流贼实力并未减少什么,也只得退兵,再寻找战机,而又担心开封,便又令我回到开封。如今国库空虚,兵力分散,各地又灾祸频发,内忧外患之下,根本无力组织大规模的反击。若流贼再凑个几十万大军,哎,这开封城可就危在旦夕了。”
刘庆低头沉思片刻,抬头问道:“大人,你还为开封担忧?”
这一问看似多余,实则他是想试探陈永福的决心,毕竟在这乱世,人心难测,有些将领或许会为求自保,弃城而去,而今他这只蝴蝶已经让历史发生了改变,真不知道下面会怎么发展了。
陈永福重重地点了下头,目光看到那饱经沧桑的开封城,斩钉截铁地说:“不能不担忧啊!如今城中兵卒加起来不过万,流贼虽是乌合之众,但也是实实在在的数十万人,就凭这万把人,开封哪里能阻挡得住?”
刘庆也跟着点了下头,心中已有了盘算,开口道:“大人,我建议你扩充火枪营。前些日子,我让火枪营把总李猛采用新法训练,若火枪营能有数千人,即可抵挡十数万人。” 他想起火铳营看到的场景,士兵们训练有素,士气高昂,对自己的提议愈发有信心。
陈永福听了,有些疑惑地看着刘庆,说道:“我知参军让火枪营是训练新法,但真能抵挡?我虽知道火器威力不小,可毕竟从未见过以少敌多到如此悬殊地步的。”
在他的认知里,战争靠的是兵力、勇气与实战经验,单凭一种新训练法就能抗衡数倍之敌,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刘庆重重点头,眼神中透着自信,说道:“能!如今工部已派使者来督造火药,大人应当抓住此时机,筹集火器。若将军火枪营能有万人,那流贼再多的人也无计可施。”
别人不知,但他可知火器的威力,若是运用得当,再配合精妙的战术,以少胜多并非不可能。
陈永福对火器也是比较了解的,但要以一人敌数十,他还是心存疑虑,再次确认道:“此言当真?”
刘庆笑了笑,说道:“大人若不信,可随我去火枪营一探究竟。眼见为实,到时候大人自会知晓。”
陈永福点头道:“好,我们这就前往,若火枪营真有些神威,我启奏陛下,建新军。” 说罢,他整了整衣甲,大步迈出营帐,刘庆紧随其后。
两人来到火枪营,还未踏入营门,就听到一排整齐的射击声,“砰砰砰”,声音震耳欲聋,在空旷的营地回荡。刘庆嘴角上扬,笑道:“大人,我们还来得真巧,看来李把总已初得精髓了。”
陈永福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哦?” 他加快了脚步,迫不及待地想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