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朱芷蘅听闻他会西人之语,眼眸瞬间亮得如同璀璨星辰,立刻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里满是惊喜与好奇:“是吗?那你快说来听听,让我也长长见识。”
刘庆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心里慌得不行,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暗自叫苦,脸上却还得强挤出一丝笑容:“殿下想听什么?”
朱芷蘅围着他慢悠悠地转圈,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嘴里还念念有词:“你这人,看来懂得的门道还真不少嘛。照这么说,你这西人之语想必会得挺多了?一个秀才,放着好好的功名不去考取,反倒钻研起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倒也稀奇。”
刘庆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只得尴尬地低下头,一声不吭。就听朱芷蘅又接着说道:“若你把这股子钻研劲儿全用在功名上头,以你的聪慧,那岂不是早就该在皇榜之上赫赫有名了。”
刘庆讪讪地笑了笑,挠挠头,一脸窘迫地回道:“殿下,我哪有那水平,能中个举人就谢天谢地了。”
朱芷蘅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玉手一抬,指着不远处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树,狡黠地笑道:“你就用西人之语说说那树吧,可别想着糊弄我,我虽不懂西语,但若你敢骗我,我定能从你脸上瞧出破绽来。”
刘庆心里一紧,脑子飞速运转,片刻后,硬着头皮开口道:“在儿 斯但兹 呃 娜尔德 欧尔德 吹 威斯 斯普雷丁 不软吃诶兹,塞楞特里 威腾斯硬 泽 帕西吉 呃夫 太姆。” 他尽量模仿着记忆中的发音,说得磕磕绊绊。
朱芷蘅皱起好看的眉头,侧耳细听,满脸疑惑:“这什么啊?跟念经似的,一句都听不懂。”
刘庆见她这副模样,轻轻笑了笑,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这就是西人的话啊,殿下。”
朱芷蘅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眼睛一瞪,佯装生气道:“你莫要骗我,到底说的是什么?快如实招来。”
刘庆无奈,只得老老实实地解释道:“我说的是那儿挺立着一棵枝干舒展、多节瘤的老树,静静地见证着时光的流逝。”
朱芷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有点意思,这西语听起来还真够古怪的,完全听不懂。罢了,罢了,你这是要去哪,送我回府吧。”
刘庆一听,心里 “咯噔” 一下,面露难色,赶忙推脱道:“在下要去衙门有事要办,这个我就……”
“好啊,你就绕下路吧,先送我回去,再去办你的事。” 朱芷蘅根本不容他分说。
“这,这……” 刘庆顿时郁闷得像只霜打的茄子,满心无奈。
“这什么这,快走。” 朱芷蘅莲步轻移,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发现刘庆没跟上来,回头一看,见他苦着一张脸,眉头紧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眼睛一瞪,嗔怪道:“你就这么嫌弃我?”
“啊,不敢,不敢。” 刘庆一哆嗦,话虽这么说,可心里却如同上了刑台一般,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周王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满脸怒容地朝他挥来的恐怖情形。他暗自叹了口气,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殿下,请吧。”
出了寺庙,朱芷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庄重起来,转头对刘庆正色道:“我能看得出,你绝非池中物,将来定有一番作为。不过,这世道艰难,你若想一飞冲天,恐怕也不容易,往后行事,你可要多多小心。”
刘庆听得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这丫头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朱芷蘅见他一脸茫然,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走吧。”
侍卫见两人出来忙簇拥了过来,刘庆牵着马,想走又没法走,反倒像是一个马童一般,朱芷蘅见自己被侍卫将刘庆隔离开来,不耐烦道“你们让让,让他过来。”
刘庆感觉这丫头肯定比较骄蛮的,这些侍卫被她呼来喝去,他也很想近而远之。
他牵着马走上前落后一个身子,去道“殿下,你有何事。”
朱芷蘅转头见他在后面“你这人,叫你上来,你在后面干嘛。”
在院子里没啥人倒也没什么,在这大街上,给刘庆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他忙道“殿下,在下不敢。”
朱芷蘅蹙了一下眉,后退一步道“我明天来找你,好不好。”
刘庆不敢搭话,忙摇头“不妥,不妥。”
“哼~~~~~~~~”朱芷蘅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也在刘庆焦头烂额之时,钱师爷远远就叫道“刘参军,刘参军,高大人有请。”
刘庆一下子就回了血一般对朱芷蘅道“殿下,巡抚高大人找我,想必是有急事,我先去了。”
说完就拉开马,翻身上马,绝尘而去,朱芷蘅噘起嘴生起了闷气。
刘庆一到衙门,就见门口的守卫道“刘参军,你快进去吧,高大人有急事找你。”
刘庆忙将缰绳递给守卫道“给它点草料吃吧。”他从怀里摸出一点碎银“你去买点。”
待刘庆进到后厅,抬眼一瞧,只见厅内已聚集了十数人,皆是留守开封的大员。他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站到一旁角落里,不想引人注目,可还是被高名衡锐利的目光一眼就给逮住了,只听高名衡扬声道:“刘参军到了。”
刘庆见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恭敬说道:“高大人。”
高名衡微微颔首,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开口言道:“今番历经大难,算得是咱府衙众人聚得最为齐整之一回了,这几日,也全赖诸位同僚齐心协持呐。”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历经沧桑后的欣慰。
众人听闻此言,纷纷站起身来,整理衣冠,依次上前向高名衡行礼表态。
府同知苏茂灼率先一步,双手抱拳,微微躬身,一脸诚恳地说道:“大人过誉了,我等食君之禄,为朝廷、为百姓分忧,本就是分内之事。这几日全靠大人您指挥若定,统筹全局,我等不过是依令行事,若真论功劳,大人您才是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