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母一听要请郎中,又开始心疼钱,抬手扯了扯刘庆的衣袖,虚弱地说道:“这又得花不少钱呐,咱家里本来就不宽裕,这点积蓄可经不起折腾,我这躺躺就好了,别去请郎中了。”
刘庆满心无奈,眼眶泛红,提高了音量说道:“娘,您都伤成这样了,还惦记着钱干啥?身子要紧呐!没了钱咱再想法子,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咋整?”
刘母见儿子急得快哭了,只得长叹一声,妥协道:“罢了罢了,你去找找街头的仁春药坊那郎中吧,平日里听街坊说,他医术还算凑合,诊金应该也能便宜些。”
刘庆想起王屠夫的建议,犹豫了一下说道:“娘,刚才王屠说周王开的药坊郎中医术更好,要不咱还是请那儿的吧?”
刘母摇了摇头,眼神里透着苦涩:“儿啊,咱哪看得起周王府的郎中哟,那诊金药费,不得把家底掏空咯,咱普通人家,就别奢望那些了,去仁春药坊就行。”
刘庆咬了咬嘴唇,狠下心来:“好嘞,娘,您安心躺着,我这就去请郎中,您再忍忍。”
说罢,他转身匆匆跑出家门,一路狂奔。此刻,他是真真儿体会到了古代人生病的艰难窘迫,缺医少药,还得为钱发愁,稍有不慎,便是性命之忧。
刘庆一口气跑到仁春药坊,瞧见郎中正在坐堂,忙不迭冲上前去,喘着粗气说道:“先生,麻烦您赶紧跟我走一趟,救救我娘!她今儿个去买粮,被人群挤倒踩伤了,疼得厉害!”
郎中抬起头,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出诊费五十文,先说好,少一文都不行。”
刘庆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连连点头道:“行,行!先生您快些,只要能治好我娘,多少钱我都给,到家我一定立马付清。”
郎中这才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背起医箱,跟着刘庆快步往家走。到了家中,郎中面色凝重地坐在床边,伸手为刘母细细诊脉,手指搭在腕间许久,随后又隔着衣物轻轻按压伤势部位,时而皱眉,时而摇头。诊完后,他直起身,看着刘庆,神色凝重地说道:“你娘这肋骨恐有伤,情况不妙啊,就怕里头内腑也受了损伤。这伤可得好生养着,马虎不得。”
刘庆听得目瞪口呆,眼眶瞬间盈满泪水,声音颤抖:“先生,我娘咋会伤这么重?这可咋办呐?”
郎中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伤在要害,我这会儿只能先开些药,帮着活血化瘀、止痛续骨,稳住伤势。但你得叮嘱她,从现在起,啥事儿都别做了,就老老实实卧床静养,吃喝拉撒都别下床,要是乱动,再伤了内腑,神仙都难救。”
刘庆如捣蒜般点头,声音哽咽:“先生,我晓得了,一定照您说的做。您赶紧开药吧,只要能治好我娘,让我做啥都行。”
郎中走到桌前,缓缓坐下,铺开纸笔,一边写一边说道:“现如今这药坊的药材也不齐整,闯贼围城闹的,好些药材运不进来,库存都空了。我只能先把方子开给你,你拿着去别的地儿找找,看能不能凑齐,尽快给你娘煎上。”
刘庆接过药方,紧紧攥在手里,仿佛攥着母亲的救命稻草,连忙应道:“好嘞,先生,我这就去,多谢您了!”
他站在床边,目光紧随着郎中的一举一动,眼见那郎中把开好的方子捏在手里,却丝毫没有递过来的意思,刘庆先是一愣,随即脑子飞速运转,瞬间恍然大悟,赶忙俯身凑近母亲,轻声说道:“娘,把银两给我吧,得付先生诊费呢。”
“先生,这诊费得多少啊?” 刘庆直起身,略带紧张地问道,他以为在外出诊金上还得出一笔钱。
郎中微微抬眼,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屋内简陋的陈设,目光在那些破旧的家具和刘母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最后轻咳一声,说道:“本来咱这出诊费是五十文,可瞧着你家这情况,也不容易,罢了罢了,你就给我二十文吧。”
刘庆忙不迭点头,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手忙脚乱地从钱袋子里数出二十枚铜钱,双手恭敬地递到郎中面前:“多谢先生体谅,大恩不言谢,您拿着。”
郎中点点头,接过铜钱,利落地将其揣进怀里,随后背起药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刘庆望着郎中离去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满心无奈,暗忖这日子真是过得艰难无比,一件麻烦事儿接着一件,可眼下也容不得他多想。
他强打起精神,转身对刘母说道:“娘,您别操心其他的,好生躺着。我这就去抓药,争取早点把药煎好,让您服下。”
说罢,他匆匆迈出家门,他沿着街巷一路小跑,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浸湿了衣衫。
一家又一家药店寻过去,可每进一家,得到的都是失望的答案,不是缺这味药,就是少那味材,药方上的药材怎么都凑不齐。刘庆心急如焚,脚步愈发沉重,心里像油煎似的。最后,实在没了法子,他咬咬牙,只得朝着周王府开的同德坊奔去。
这同德坊,名头响亮,可门槛也高。一进店门,刘庆就被那价格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里头的药材价格比起外面普通药坊,简直是翻了好几倍。但此刻为了母亲的病,他哪还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听伙计报账、抓药。三副药抓下来,兜里那点可怜的积蓄瞬间少了五钱银子,他的心都在滴血,却也只能默默将药包好,转身又急匆匆往家赶。
回到家中,刘庆来不及喘口气,便一头扎进厨房,准备给母亲熬药。这两世为人可真烧过这柴火灶,这生火做饭的活儿,实在是生疏得很。
他蹲在炉灶前,手忙脚乱地摆弄着柴火,那柴火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似的,怎么都点不着。浓烟滚滚而起,呛得他眼泪鼻涕直流,脸上也沾满了黑灰,模样狼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