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医生，今天不是你值班怎么跑医院来了？”
和他同科室的林医生一眼瞧见他站在熙攘的大厅入口处，
再仔细一打量，发现白夜身上穿的也不是平时那身白大褂，而是日常的便服，
“是科里有什么紧急情况非得你休息日跑一趟？我也没接到任何通知啊！”
“林医生，没别的事，就是带个人过来看看中医。”
白夜言简意赅地回答。
“中医？谁要看啊？你？”林医生好奇地追问，目光下意识地在白夜身上扫了扫。
白夜摇了摇头，视线转向不远处的等候区，
“不是，她身体有点不舒服，在那边坐着呢，我过来给她挂个号。”
“哦？挂妇科的号？”
林医生脸上立刻浮起关心的语气，
“白医生，你这是带你母亲来看病？伯母是哪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
白夜眉头微蹙，语气带上了一丝不耐，
“你怎么这么八卦呢？赶紧忙你的正事儿去吧！”
他注意到林医生不仅追问不休，眼神还开始往四周乱瞟，像是在搜寻什么。
“嘿嘿，有情况啊白医生！”
林医生笑得更加意味深长，凑近了些压低声音，
“杨老医生今天正好坐诊，那可是咱们院的妇科圣手，挂他的号准没错！”
“去去去，”
白夜没好气地挥手赶人，
“平时上班可没见你这么积极。”
他不再搭理这个过于热心的同事，转过身继续专注地排着队。
过了一会儿，白夜拿着挂号单走回温枝雾身边。
“走吧，已经排到号了。”
温枝雾抬起头，小声问：“要等很久吗？”
“不会，”白夜语气平静，理所当然地说，
“用了员工家属的名义排的号，能稍微提前一点看。”
温枝雾听到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家属”这两个字，
自己反倒感觉耳根微微发热，脸颊有些发烫。
“我是你家属？”她忍不住轻声反问，带着点嗔怪和羞涩。
“只有家属才能享受这种内部便利，”
白夜看着她微红的脸，眼神坦荡，
“不然，你让我怎么说？”
“好吧，”
温枝雾抿了抿嘴，故意拖长了语调，
“是我……自作多情了，白医生。”
白夜没再说什么，很自然地伸出手牵住她。
“走吧，诊室在五楼。”
他握紧她的手掌，立刻感觉到那份异常的冰凉，不由得又用力地握了握，
试图传递些暖意，
“手这么冰，看来真得让杨医生好好给你看看，开些调理的药才行。”
温枝雾朝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手指在他温热的掌心轻轻蜷了蜷，
“有你这个现成的暖炉就行啦，反正你的手永远比我的暖和。”
两人来到五楼杨医生的门诊门口，刚站定，
医院的广播系统恰好清晰地叫到了“温枝雾”的名字。
白夜轻轻推开诊室的门，带着温枝雾走了进去。
正伏案书写的杨医生抬起头，看到白夜，老花镜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明显的疑惑，
“白医生？你怎么跑到我这中医科诊室来了？是外科那边遇到什么疑难杂症需要会诊吗？”
“不是的，杨医生，”
白夜侧身让出位置，
“我带人过来，请你看病。”
温枝雾从白夜身后探出身子，看向坐诊的老医生。
杨医生看起来五十多岁，鬓角已有些许银丝，面容慈祥，
说话的语气温和亲切，给人一种很好相处、值得信赖的感觉。
“杨医生您好，是我要看病。”温枝雾主动开口，声音轻柔。
杨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仔细看清了眼前这位年轻女子。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上衣，搭配一条淡草绿色的宽松长裤，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着，
正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自己。
杨医生的目光随即落在她和白夜始终交握的手上，
那亲昵的姿态不言而喻，他顿时了然地点点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哦，原来是带女朋友过来看病。好，好，说吧，是什么情况不舒服？”
“我……”
温枝雾刚要开口描述自己的症状，白夜已经抢先一步，
用他惯常的、冷静清晰的职业口吻替她回答了：
“她生理期痛经严重，伴随腹部剧烈疼痛，出冷汗，严重时甚至会晕厥，
平时手脚总是冰凉，气血明显不足。杨医生，您看能不能给她开些中药，好好调理一下身体？”
“嗯，明白了，”
杨医生点点头，指了指诊桌上的脉枕，
“来，姑娘，把手伸出来放在这脉枕上，我先把把脉看看。”
温枝雾依言伸出右手，轻轻放在铺着干净布条的脉枕上。
杨医生三指稳稳搭在她腕部的寸关尺上，凝神静气，专注感受指下脉搏的搏动。
诊室内一时静寂，唯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医院背景音。
杨医生微眯着眼，眉头微蹙又舒展，指腹下清晰的脉动正传递着信息。
温枝雾见他神情专注凝重，心头不由得打起鼓来，下意识抬眼看向身旁的白夜。
白夜的目光始终凝在杨医生搭脉的手上，察觉她的视线，
握着她左手的力道微微收紧，拇指安抚地在她冰凉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传递着无声的“别担心”。
片刻后，杨医生缓缓收手，示意她换另一只手腕。同样的专注再度降临，
时间仿佛被拉长。温枝雾屏息等待着，直到杨医生终于抬眼，
透过老花镜片投来温和的目光，那份凝重已然散去，恢复了医者的平和。
“姑娘，脉象细弱而略见沉涩，确是气血两虚，寒凝胞宫之象，”
杨医生语气温和，语速不疾不徐，
“平日是否易感疲倦乏力，手足欠温？尤其这腰腹与后腰一圈，总觉凉意侵扰，如揣寒冰？”
温枝雾连忙点头：“对对，正是如此！夏天连空调风都不敢直吹。”
“经期可还规律？经色如何？可有血块？”杨医生接着问。
“还算规律……只是量偏少，颜色……”
温枝雾努力回忆，颊边泛起一丝赧然，
“似乎偏暗？血块……有时会有”
杨医生颔首，面上露出“果不其然”的神情：
“嗯，这就对了。再结合痛势剧烈，冷汗晕眩，可见寒气淤阻得厉害。
西医检查可都做了？排除了器质病变？”
“都查过了，”
白夜代为应答，
“无器质性问题，是原发性痛经。”
“好，那就好。咱们中医讲‘不通则痛’，你这症候正是气血亏虚，
推动无力，复感寒邪内侵，致血脉涩滞，瘀阻胞宫，故而剧痛难忍。”
杨医生用电脑打着字，一边解释一边打字：
“我给你开个方子，主以温经散寒、活血化瘀、补益气血。
按时煎服一段时日，把寒气往外驱一驱，气血养足了，血脉畅通了，这苦楚自会慢慢减轻。”
“谢谢杨医生”
杨医生转向白夜，语重心长地嘱咐：
“白夜啊，你要好好照顾你女朋友，这几天别碰寒凉的食物，
比如冷饮或生冷瓜果，还有吃药这段时间都要忌口，
多喝些温补的汤水，帮助补益气血。”
他的目光慈祥，如同长辈般温暖。
白夜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拿起杨医生刚打好的药单，他用很感谢的语气说着：
“好，谢谢你了杨医生。我们一定按时服药。”
杨医生挥挥手，露出和煦的笑容：
“好了，快带你女朋友去药房拿药去吧，别耽搁了。”
他看着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白夜高大挺拔，女友娇小依人，
那登对的样子让他欣慰地笑了，心中暗忖：
还以为这小子拒绝那么多女生的追求是不打算谈恋爱，
原来不是不恋，是眼光高啊，倒是个有担当的青年。
两人轻手轻脚离开诊室后，诊室内恢复了宁静，杨医生掏出手机，
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打字，很快在外科部的群里给白夜的老师老王发了条信息：
“老王，你徒弟谈恋爱了你知道吗？就在我这儿看病呢，女友还挺标致。”
接到信息的老王正在急诊室忙得团团转，手机震动一响，他瞥了一眼，顿时一脸懵逼
差点把手中的病历掉地上，他敲着键盘回复：
“你说什么呢？我徒弟白夜谈恋爱？老杨你要是上班太清闲，
不如到我急诊室来坐诊一天试试，这儿正缺人手呢，你净瞎扯淡！”
杨医生看着回复，忍不住轻笑出声，手指继续快速输入：
“我骗你干嘛，他现在还在医院呢，去药房了，
你可以让药房的同事帮你瞅瞅，眼见为实。”
他放下手机，摇摇头，心想这老伙计还是那么火爆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