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暗香阁”后院密室中，灯火通明。苏砚（沈月儿）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双眸微阖，体内混沌真元缓缓流转，修复着与影杀激战后略显震荡的经脉与气海。左肩处的旧伤，在丹药和真元的双重作用下，那丝隐痛也渐渐平复。
白玉京蜷缩在一旁的软垫上，看似假寐，实则警惕着周遭的一切风吹草动。今夜一战，虽逼退了影杀，但也彻底暴露了苏砚的部分实力和那诡异的混沌领域，接下来的反扑，必然更加凶险。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苏砚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敛，气息已然恢复平稳。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中竟带着一丝淡淡的灰色，仿佛将体内的杂质与残留的异种能量尽数排出。
“感觉如何？”白玉京抬起眼皮，传音问道。
“无碍，略有精进。”苏砚感受着体内愈发凝实、运转更加圆融的混沌真元，嘴角微勾。生死搏杀，果然是提升实力最快的途径。与影杀这等高手全力相搏，让她对混沌真元的掌控和“演化”之妙，又有了新的体悟。那初现雏形的“混沌领域”，虽尚不完善，消耗巨大，却已展现出了惊人的潜力。
就在这时，密室外传来三长两短的特定叩门声。
“进来。”苏砚开口道。
门被轻轻推开，青雀闪身而入，脸上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与凝重。“公子，有消息了！”
“哦？”苏砚目光一凝，“是关于那个太监首领？”
“正是！”青雀快步上前，低声道，“属下根据公子指示，通过旧部联系上了一位在内务府档案房当差多年的老书吏。此人嗜酒如命，且欠有巨额赌债。属下许以重金，又略施手段，套出了一些关于看守‘镇龙井’太监首领王德贵的信息。”
她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那王德贵，确是司礼监大太监曹安民的远房外甥，凭借这层关系，半年前才被提拔为‘镇龙井’管事。此人贪财好利，尤其酷爱收集古玉，据说其私宅中收藏了不少前朝古玉珍品，其中一些来路颇为可疑。而且，他每隔三五日，便会以‘巡查宫禁’为名，在午夜时分独自前往‘镇龙井’附近一趟，行踪诡秘，不许任何人跟随。”
“古玉？独自巡查？”苏砚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贪财，便有弱点可循。独自行动，便给了他们下手的机会。那“镇龙井”附近，果然有猫腻！
“可知他下次‘巡查’是在何时？”苏砚追问。
“根据那老书吏酒后吐露的习惯推算，若无意外，就在明晚子时左右！”青雀肯定地道。
“明晚子时……”苏砚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脑中飞速盘算。时间紧迫，但机会难得。若能拿下王德贵，或许就能撬开“镇龙井”秘密的一角。
“王爷那边可有消息？”她又问向侍立一旁的青鸾（京城）。
青鸾连忙躬身答道：“宸王殿下派人传话，他已设法弄到了王德贵在宫外一处隐秘私宅的地址，以及其常去的几家古玩店铺。殿下建议，若要从此人身上打开缺口，或可从其嗜好入手，设局引其上钩，再行控制。”
“设局？”苏砚微微摇头，“时间来不及了。而且，打草惊蛇，反为不美。”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既然他喜欢独自夜巡，那便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她看向青雀：“你立刻去准备，我需要王德贵明晚巡查‘镇龙井’时的确切路线，以及沿途可供我们动手的最佳地点。记住，要避开宫中的明哨暗岗，尤其是司礼监可能布下的耳目。”
“是！属下明白！”青雀领命，眼中闪过厉芒，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苏砚叫住她，从怀中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白玉瓷瓶，递给青雀，“这里面是‘幻梦散’，无色无味，吸入少许便可致人精神恍惚，陷入幻境，任人摆布，事后却难以察觉异常。你见机行事，若有机会，便用此物，务必生擒！”
这“幻梦散”乃是她根据林星澜玉牌中一些残缺的化学知识，结合此世草药特性，秘密调配而成，效果奇佳，远非寻常迷药可比。
青雀郑重接过瓷瓶，收入怀中：“公子放心，属下必不辱命！”
待青雀离去后，苏砚又对青鸾吩咐道：“让我们的人，明日加强对奕王府、司礼监值房以及‘镇龙井’外围区域的监视，有任何异常动向，立刻来报。同时，散布消息，就说‘暗香阁’东家因前日受惊，染了风寒，需闭门静养数日。”
她这是要制造自己抱病在身的假象，麻痹对手，为明晚的行动创造更安全的环境。
“是，公子。”青鸾应下，也匆匆离去布置。
密室中再次只剩下苏砚与白玉京。
“明晚……你要亲自去？”白玉京传音问道。
“王德贵是关键人物，不容有失。”苏砚语气坚定，“而且，我也想亲眼看看，那‘镇龙井’附近，究竟被他们经营成了何等模样。”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皇城的方向，在黑暗中如同一头匍匐的巨兽，而那口传说中的“镇龙井”，便是这巨兽心脏处最致命的毒瘤。
“暗月、奕王、司礼监……你们费尽心机，将这京城打造成你们的棋盘。”苏砚低声自语，眼中寒芒如星，“却不知，我这颗来自异世的棋子，最擅长的，便是掀翻棋盘！”
翌日，京城表面依旧平静。奕王府似乎因昨夜影杀的行动失利而暂时偃旗息鼓，“暗香阁”也挂出了“东家抱恙，歇业三日”的牌子，显得风平浪静。
然而，在这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涌动得更为激烈。
青雀动用了所有能调动的聆风堂旧部人手，凭借着对皇城建筑布局和守卫巡逻规律的熟悉，很快便摸清了王德贵夜间巡查“镇龙井”的大致路线。那是一条位于冷宫区域边缘、少有人迹的废弃宫道，途中会经过一座早已干涸的荷花池和几处坍塌的偏殿，环境复杂，利于隐藏和动手。
苏砚在得到青雀回报后，亲自在心中推演了数遍行动方案，确定了最佳的下手地点——就在那座干涸荷花池旁的假山群中。那里视野相对开阔，可以提前发现王德贵，又便于隐藏和撤退。
夜色，再次如期降临。
子时将近，皇城之内万籁俱寂，唯有巡夜侍卫规律而沉重的脚步声偶尔响起，打破这片死寂。
苏砚与青雀，皆作夜行打扮，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皇城，按照预定路线，来到了那座干涸的荷花池旁，隐匿在嶙峋的假山阴影之中。
白玉京则蹲伏在更高处的一块奇石上，琥珀色的眼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如同最警惕的哨兵，监控着更大范围内的动静。
秋夜的寒风掠过枯死的荷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泥土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从“镇龙井”方向飘散过来的阴冷。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就在子时正刻的梆子声隐隐从远处传来之际，一道昏黄的灯笼光芒，自废弃宫道的尽头，晃晃悠悠地出现了。
来了！
苏砚与青雀对视一眼，皆屏住了呼吸。
只见一个穿着深蓝色太监服、身形微胖、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提着一盏气死风灯，迈着略显急促的步子，沿着宫道走了过来。他目光警惕地四下张望着，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期待？正是王德贵！
他果然独自一人！
眼看王德贵越来越近，即将走入假山区域的伏击范围。
突然，异变陡生！
王德贵身后不远处的阴影中，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然浮现，无声无息地跟了上来！那黑影气息隐匿得极好，若非苏砚感知超常，几乎难以发现！
还有人？！
苏砚心中一惊！是保护王德贵的人？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计划有变！
第124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