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骑兵的马蹄声如惊雷般逼近,第一波冲出的三千余骑分成三队,朝着卢家军防线的三处壕沟被填平的地段冲来。
左翼是古木的蒙古镶红旗,右翼是依拜的蒙古正红旗,中路则是两旗混编的精锐骑兵,分别由一个札兰章京带领。
他们身着轻便皮甲,手持马刀与弓箭,马背两侧还挂着短斧等投掷武器,借着战马的冲势,如黑色洪流般席卷旷野。
凭借战马带来的惊人速度,他们冲锋的声势,单从视觉和听觉上,比刚才满洲两白旗步兵的进攻显得更为狂野。
知道对面的明军不吃“曼古歹”那套,再加上多尔衮的严令,这次没人再敢偷奸耍滑。
他们尽量拉开队形,每骑之间保持两步距离,同时在马背上做出各种规避动作。
很快,蒙古骑兵便越过填平的壕沟,冲到了离胸墙六十步的距离
等待他们的,是卢家军早已蓄势待发的死亡之火!
“开火!”
罗火站在胸墙后,高声下令。
早已瞄准的火铳手们立刻扣动扳机,“砰砰砰”的铳声连成一片,铅弹如雨点般朝着蒙古骑兵飞去。
虎蹲炮也同时点燃引线,霰弹带着刺耳的尖啸,在骑兵队列中乱窜。
冲在最前面的蒙古兵瞬间倒了一片。
然而,这一次蒙古骑兵确实也拿出了拼命的架势。
那些未被第一轮火力击倒的骑兵,他们强压住内心的恐惧,在颠簸的马背上迅速张弓搭箭,开始还击!
一时间,箭矢如同飞蝗般从奔驰的骑兵队伍中掠起,带着凄厉的破空声飞向卢家军阵地。
他们的箭矢又准又狠,前排是对着卢家军平射而去,直奔胸墙后士兵的面门。
后排的箭矢则划着抛物线,越过胸墙,落入后方的人群。
“啊!”
好几个卢家军,被刁钻的箭矢正中面门,惨叫着向后倒去。
有的被抛射的箭矢射伤,片刻间,卢家军就出现了十几名士兵伤亡。
前排的蒙古骑兵,在接近胸墙后迅速收起弓箭,举起马刀,朝着胸墙被红衣大炮轰塌的缺口冲去。
那些缺口最长的达十余步,窄的也能容两骑并行,是最容易突破的地段。
而大多数蒙古兵依旧没有停下弓箭,他们策马在胸墙前三四十步快速游走。
时而向左,时而向右,不断变换位置以减小中枪的风险。
同时拉弓搭箭,用直射或抛射压制卢家军的火铳手。
这三千蒙古兵本就是蒙古两红旗最精锐的人马,个个骑射精湛,箭术远超之前的清军杂役与普通步甲。
一时间,箭雨如蝗,卢家军士兵被压得抬不起头。
火铳手被压得只能躲在胸墙后面,借着墙上的射击孔顽强还击。
可射击孔的视界有限,蒙古兵又队形稀疏、高速移动,往往瞄准半天,也只能打中寥寥几人。
反而有些火铳手急于射击,不小心冒出头,就被蒙古兵的箭矢射中面门,当场倒地。
一时间,蒙古骑兵竟凭借其高超的骑射,将卢家军的火力压制了下去!
胸墙缺口处的卢家军长矛手们,则早已排好了密集的矛阵。
他们三人一组,长矛斜指前方,矛尖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如同一片钢铁丛林,严阵以待地对着迎面冲来的蒙古骑兵。
第一个冲进缺口的蒙古兵挥舞着马刀,试图劈断长矛,一瞬间,却被三根长矛同时刺穿身体。
他闷哼一声,马刀从手中滑落,身体被长矛挑起来,鲜血顺着矛尖往下滴,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高速冲锋的战马带着巨大的动能撞上枪阵,瞬间的撞击力惊人!
最前排的长矛手,有的连人带矛被撞得向后飞跌,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
但后排的长矛手很快顶上,同时把失去动能的马匹和骑士一矛刺死。
缺口处的搏杀异常惨烈,蒙古骑兵的马刀与卢家军的长矛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士兵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与武器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
人马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将缺口处的土地染成一片泥泞的暗红。
地上人尸马骸层层堆积,几乎又把这些缺口给堵上了,但发了狠的蒙古骑兵依然踏着同伴的尸体疯狂向前涌。
有的人杀得兴起,索性跳下马,舞着马刀踩着尸体往上冲。
看到缺口处的战斗如此胶着,中路带队的札兰章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勒住马,高声喝令:
“集中弓箭!吊射缺口!”
在胸墙前游走的蒙古兵立刻调转弓矢,将箭头对准那几个缺口,密集的箭矢朝着天空抛射而去。
刹那间,一片黑压压的箭雨如同乌云般腾空而起,划着致命的弧线,朝着缺口处浴血奋战的长矛手们头顶落下!
尽管长矛手们头戴铁盔,身披重甲,但这种从天而降的箭矢,仍能透过盔甲的缝隙造成杀伤。
不少士兵被箭矢射中手臂、大腿或是颈肩连接处,发出阵阵惨叫。
严密的枪阵也因为不断出现的伤亡,而开始出现缺口。
而此时,几十个最悍勇的蒙古骑兵,在一个杀红了眼的札兰章京的亲自带领下,抓住机会,从枪阵的松动处硬生生撞了进来!
他们挥舞着马刀,如同疯虎般在长矛手队伍中砍杀,顿时引起了一阵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