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刘一行人最先抵达xxx镇时,暮色已经笼罩了整个小镇。
他们径直将面包车刹停在那家兴隆杂货铺门前,卷起一阵尘土。
杂货铺老板正坐在柜台后打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猛然起身。
当他看清一下子涌进来的七八个陌生面孔时,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你就是打电话给我们,说见过周清和与李丽丽的那个人?”刀疤刘大步上前,粗声问道。
老板紧张地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刀疤刘已经将一叠钞票拍在柜台上。
“这是一百块,线索费。”刀疤刘盯着老板,“要是能帮我们找到周清和,我们再给你五百块!”
老板的眼睛顿时亮了,他颤抖着拿起钞票,对着灯光仔细看了看,脸上绽开激动的笑容:
“他们每次离开都是往菜市场那边走。我下午特地去菜市场转了转,发现那边通往三个方向......”
他压低声音,“其中一个方向是通往镇中心,另一个方向是通往黄家涌村。
还有一个方向是通往江边的。
我店里的员工想起来,今天早上那个叫李丽丽的姑娘来店里时,地上和这玻璃台面上都留下了不少细沙。”
老板说着,用手指抹过柜台表面,指尖果然沾着几粒晶莹的沙粒。
何文武闻言立即上前,仔细察看那些沙粒。周清华也走近柜台,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所以,我建议你们先往江边去找!”杂货铺的老板认真建议道。
“江边就会有很多沙子吗?”刀疤刘不解地问。
“当然有!”老板激动得声音发颤,
“我们镇就有三家沙厂,兴旺、永昌、顺发沙厂,全在江边!李丽丽鞋底带回来的,八成就是沙厂的沙子!”
周清华一听,立即来了兴趣。
“离得最近的沙厂是哪家?”
“是兴旺沙厂!”杂货铺的老板说得口水飞溅。
刀疤刘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走,咱们先去兴旺沙厂!”
“我......我给你们带路!”
说完,店老板迫不及待地从柜台后绕出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率先小跑着出了店门。
何文武冷静地扫视众人,周清华已经快步走向门口,刀疤刘挥了一下手,示意其他人跟上。
暮色渐浓,兴旺沙厂在夕阳余晖中投下长长的阴影。
周清和刚从兴旺沙厂的食堂接了李丽丽回到工棚。远处传来的狗吠声让他有点心神不宁。
“胖子,赶紧扒拉两口饭,你们要尽快离开。”
说完,他将从厨房带回的饭菜递了过去。
随即他环顾四周,不安地问:“瘦猴呢?”
胖子狼吞虎咽地扒着饭,含糊不清地回答:“瘦猴他说坐不住,去附近转转,应该很快回来了!”
“胡闹!”周清和脸色一沉,声音虽低却带着怒气,
“我不是再三交代过,让你们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千万别瞎跑的吗?万一......”
他话音未落,工棚那扇薄木板钉成的门“砰”地一声被猛地撞开。
只见瘦猴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脸色煞白:“不好了!不好了!刀疤刘他们找过来了,就在沙厂大门口!”
周清和手中的饭盒“哐当”落地:“他们有多少人?”
“有十来个人!他们很快就会找过来了!”瘦猴的声音里满是焦急。
李丽丽惊慌地抓住周清和的胳膊:“清和,怎么办?”
周清和心脏狂跳,血液似乎瞬间冲上了头顶,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当机立断:
“胖子,瘦猴,你俩带丽丽去江边找渔民送你们过江。我去引开他们给你们争取点时间。”
“不行!清和,那样太危险了!要走一起走!”李丽丽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死死抓住他的胳膊不放。
“没时间争论了!”周清和取出装有账本的箱子塞给李丽丽,自己又将账本的照片放进裤子口袋里。
然后,他推着他们往后门走,“记住,如果失散了,你们就在下一个渡口会合。”
就在他们准备分头行动的瞬间,外面已经传来了杂沓而逼近的脚步声,以及刀疤刘那粗野的吆喝声,中间似乎还夹杂着沙厂工人唯唯诺诺的指点声。
追兵显然已经经人指点,径直朝着他们藏身的工棚方向过来了。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
周清和脸色一白,正要将李丽丽他们彻底推出后门,瘦猴却猛地挣脱了他的手。
这个平时看起来胆小怯懦的年轻人,此刻眼中却闪过一抹决绝的光。
“和哥!你们快跑!我去引开他们!”
话音未落,瘦猴就像一只灵巧的狸猫,猛地从工棚侧面窜了出去,故意踢翻了堆在墙角的几个空铁桶,发出一连串“哐当哐当”的巨大声响。
何文武敏锐地察觉到动静:“那边有人!”
“妈的!就是他们!快追!别让周清和他们跑了!”
刀疤刘立即大吼一声,带着好几个人循着声响和瘦猴故意暴露的身影追了过去,脚步声和叫骂声迅速远去。
然而,周清华却停下脚步,他没有跟着刀疤刘去追,而是站在原地,冰冷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缓缓扫过工棚,最终落在了那扇虚掩着、还在微微晃动的后门上。
他嘴角泛起一丝讥诮的冷笑。
“何副队,”周清华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带两个人,直接去江边拦截。”
此时,周清和已经拉着李丽丽,带着胖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出了工棚后门,沿着一条杂草丛生、堆满废弃建材的小路,拼命向江边跑去。
身后远处传来刀疤刘等人的呼喝声和瘦猴故意制造的声响,这让他们得以暂时摆脱追踪。
暮色中,一艘小木船静静停在岸边,却不见渔民的踪影。
“快!上船!”周清和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急促地催促着,一边回头警惕地张望。
李丽丽和胖子跌跌撞撞地跑到船边,手忙脚乱地去解系在木桩上的缆绳。
绳子因为浸水而变得湿滑僵硬,一时竟难以解开。
就在胖子几乎要用牙去咬那缆绳结时,一个冷静的声音如同鬼魅般从侧面一堆废弃的渔网和木箱后响起:
“周清和,别白费力气了,你跑不掉的。”
何文武带着两个手下,如同从阴影中浮现出来,缓缓走出,呈半圆形,封住了他们登船的路线。
何文武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眼神如同盯住猎物的鹰隼。
周清和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将李丽丽完全护在自己身后。
胖子也立刻丢开缆绳,抄起船上那根用来撑船的粗竹竿,横在身前,虽然脸色发白,但眼神凶狠,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周清和,赶紧把账本交出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何文武缓步逼近。
突然,另一侧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刀疤刘押着瘦猴走了过来,瘦猴脸上带着伤,显然经过一番搏斗。
“哈哈哈!周清和,我看你们这回还往哪儿跑!”
刀疤刘得意地狂笑着,用力推了瘦猴一把,让他一个踉跄摔倒在泥地上。
周清和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窖。
瘦猴落入了他们手中,自己唯一的生路,似乎只剩下身后那片冰冷而未知的江水。
他暗中对紧握着竹竿的胖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随时准备拼命,又用身体将李丽丽和那个装着账本的包裹挡得更严实。
“账本不在我身上。”周清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试图做最后的周旋。
周清华从人群中走出,镜片后的目光冰冷如刀:
“老三,你这种话骗不了我的。交出账本,或许我还能让林家给你留条活路,否则......”
“我呸,周清华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王八蛋,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周清和怒不可遏,双目赤红。
“哼,不识好歹!”周清华嗤笑一声。
随即他转浑身,对着一众护卫队的队员厉声道:“兄弟们,抓住他们几个,给我往死里打!”
护卫队员们狞笑着逼近,刀疤刘一把揪住瘦猴的头发,将他狠狠按在地上。
何文武的手下也呈合围之势,将周清和、胖子、李丽丽三人困在江边。
胖子握紧竹竿的手青筋暴起,李丽丽惊恐地抓紧周清和的衣角。
江水在身后汹涌,退路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