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凌昭进来，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那几位高层眼中充满了审视、好奇，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火热。而乔任梁等人则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有担忧，有关切，也有一丝无奈。
“凌昭，你来了。”沈知远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但凌昭能听出其中一丝不同以往的凝重，“坐。”
凌昭依言在沈知远对面的空位坐下，姿态放松，仿佛只是来参加一个普通的会议。
“首先，代表国家和人民，感谢你为A市做出的巨大贡献。”沈知远开门见山，语气诚恳，“接连解决‘恐惧聚合体’、‘绝望之雾’和‘忿怒之核’，避免了更大规模的伤亡和破坏，你的功绩，我们铭记于心。”
凌昭微微颔首，算是回应，没有多余的话。
沈知远顿了顿，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凌昭：“你在行动中展现出的……那种具有极强治愈和安抚效果的能力，之前并未在档案中记录。能解释一下吗？”
果然来了。
凌昭面色不变，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在解决‘绝望之雾’时有所领悟，新觉醒的能力。”她将原因推给了吞噬“绝望核心”的过程，这倒也并非完全说谎，【万源之母】的苏醒确实与之有关。
几位高层交换了一下眼神，显然对这个说法将信将疑，但也没有继续深究。毕竟，能力者在生死关头觉醒新能力并非没有先例，尤其是凌昭这种本身就充满“异常”的个体。
“这种能力非常重要，凌昭同志。”一位穿着军装、肩章显示将衔的中年男子沉声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尤其是在当前形势下，民众恐慌，伤亡惨重，急需稳定人心和恢复力量。你的能力，具有战略级的意义。”
另一位戴着眼镜、学者模样的女性接着说道：“我们初步将你的这种能力命名为‘生命礼赞’，希望能够对其进行系统的研究和开发，以便更好地应用于救援和维稳工作。”
研究和开发？凌昭心中冷笑，说得冠冕堂皇，无非是想掌控这种力量罢了。
“我没兴趣。”凌昭直接拒绝，语气淡漠，“我的能力，只为我所用。”
会议室的气氛瞬间一凝。几位高层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那个将军更是眉头一竖，似乎要发作，但被沈知远用眼神制止了。
沈知远看着凌昭，缓缓说道：“凌昭，我知道你习惯独来独往。但如今局势不同了。诡异爆发频率加剧，全球各地都出现了高威胁性的副本和现实扭曲区。我们需要集中一切力量，应对这场可能危及人类文明的灾难。你的能力，是重要的资源。”
他打开桌上的全息投影，展示出一幅世界地图，上面标注着密密麻麻的、不断闪烁的红色危险区域，数量之多，令人触目惊心。
“你看，情况远比我们之前预估的要严重。单个城市、单个国家的力量已经难以应对。我们需要联合，需要整合，需要……牺牲一部分个人的自由，来换取整体的生存。”沈知远的语气带着一种沉重的无奈，“这不是请求，凌昭，这是……征召。”
凌昭看着地图上那些刺眼的红点，感受着沈知远话语中的决绝，心中明白，官方这是要下定决心，将所有强大的能力者，尤其是像她这样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牢牢掌控在手中了。
所谓的“研究和开发”，所谓的“战略意义”，都只是借口。根本目的，是消除一切不稳定因素，将强大的力量纳入统一的管理体系。
而她，因为那不受控制的“母性光辉”和强大的治愈能力，首当其冲。
“如果我说不呢？”凌昭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沈知远，以及他身后那几位面色肃然的高层。
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乔任梁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沈知远与凌昭对视着，眼神深邃，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
“那么，为了大局着想，我们可能不得不采取一些……必要的限制措施。”
“必要的限制措施？”
凌昭重复着这几个字，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无关紧要的词语。但那双看向沈知远的眼睛，却骤然变得幽深，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隐隐有灰白色的混沌漩涡在其中一闪而逝。
一股无形却沉重如山的威压，以她为中心，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并非针对某个人，而是笼罩了整个会议室！
刹那间，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都感到呼吸一窒！仿佛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沉重，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那几位原本面色肃然的高层，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看向凌昭的眼神充满了惊骇！他们这才真切地感受到，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女孩，体内究竟蕴含着何等恐怖的力量！那绝不仅仅是治愈能力那么简单！
就连沈知远，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也不易察觉地蜷缩了一下，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致的凝重。他一直知道凌昭很强，但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她已经成长到了如此地步！这种威压，已经超越了S级能力者的范畴！
站在墙边的乔任梁等人更是闷哼一声，感觉像是被一座大山压住，连动弹一下都变得极其困难，心中充满了震撼与担忧。他们知道凌昭变强了，却没想到强到了这种匪夷所思的程度！
“沈局长，”凌昭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威压也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
她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脸色苍白的高层，最后定格在沈知远脸上。
“我出手解决那些诡异，不是因为什么大局，也不是为了所谓的功绩。仅仅是因为，它们挡了我的路，或者……引起了我的兴趣。”她的语气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冷漠，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我的力量，源于我自身。如何使用，何时使用，由我自己决定。”
她微微前倾身体，隔着会议桌，凝视着沈知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没有人，可以‘限制’我。试图这么做的人，只会成为我力量的一部分——就像那些被我吞噬的诡异一样。”
赤裸裸的威胁！毫不掩饰的强势！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几位高层脸色铁青，却又敢怒不敢言。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谓的权势和地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们毫不怀疑，如果此刻真的撕破脸，凌昭绝对有能力让他们所有人“消失”。
沈知远看着凌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紧抿的嘴唇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知道，凌昭说的是实话。用强，只会两败俱伤，甚至可能催生出一个更加可怕、彻底站在对立面的怪物。
沉默持续了将近一分钟，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最终，沈知远深吸一口气，缓缓靠向椅背，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和妥协。
“我明白了。”他开口说道，声音有些沙哑，“你的意愿，我们会尊重。”
“局长！”那位将军忍不住出声，似乎心有不甘。
沈知远抬手制止了他，目光依旧看着凌昭：“但是，凌昭，我希望你也能明白。这场灾难，关乎所有人的存亡，包括你自己。我们需要合作，而非对抗。”
凌昭不置可否。
沈知远继续道：“关于你的新能力，我们可以不再深究，也不会进行强制性的‘研究’。但是，我希望在必要的时候，尤其是在涉及大规模民众伤亡的危机面前，你能够酌情提供援助。作为交换，官方会为你提供一切必要的信息、资源和便利，承认你的特殊地位和……自治权。”
这已经是沈知远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承认凌昭的“自治”，意味着官方默许了她超然于现有管理体系之外的地位，只要她不危害社会秩序，官方将不会干涉她的行动。
凌昭看着沈知远，似乎在权衡。她并不在乎官方的承认，但沈知远提到的“信息、资源和便利”，确实对她有吸引力。尤其是关于诡异副本源头的信息，单靠她自己去探查，效率太低。
“可以。”凌昭最终点了点头，“但我有自己的判断。是否出手，何时出手，由我决定。”
“可以。”沈知远也干脆地答应。
一场潜在的激烈冲突，暂时以这种微妙而脆弱的平衡告终。
“另外，”沈知远话锋一转，指向全息地图上某个刚刚亮起、闪烁着刺眼紫光的区域，“这里，新发现了一个高威胁性副本，能量反应极其异常，疑似存在大规模幸存者，但救援队伍多次尝试进入均告失败，损失惨重。根据幸存者零星的传回信息，里面似乎存在某种特殊的‘净化’或‘拯救’机制……”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凌昭：“这个副本，被命名为‘蝴蝶谷’。我们认为，它可能非常适合具备你这种……特殊能力的人去处理。”
凌昭看向那个标注为“蝴蝶谷”的紫光区域，感知力延伸过去，果然感受到一股与“绝望”、“愤怒”截然不同，却同样庞大而扭曲的能量波动，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微弱而纯净的生命祈求？
【万源之母】的力量微微悸动，【拯救】的人格也传递来一丝模糊的感应。
“蝴蝶谷……”凌昭低声念道，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看来，在解决了A市的危机，并暂时摆平了官方的“关注”后，新的“食物”和“试炼场”，已经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个任务，”凌昭抬起头，看向沈知远，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我接了。”
与官方达成那脆弱而微妙的平衡后，凌昭并未在基地久留。沈知远提供的关于“蝴蝶谷”的情报有限，只知道那是一个地形复杂的峡谷区域，副本能量反应诡异，兼具强烈的污染性与某种奇异的净化特性，已导致多支精锐小队失联。所谓的“幸存者信号”时断时续，充满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