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那扇厚重、象征着禁锢与混乱的铁门,在易中海面前缓缓打开。
外面世界的阳光,带着久违的自由气息,涌了进来,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他深深吸了一口没有消毒水味道的空气,感觉胸腔里那口憋了许久的浊气,终于吐了出来。
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观察治疗”和“积极配合”(主要是学会了伪装和顺从),医院方面终于认定易中海的“病情”趋于稳定,允许他出院了。
当然,那份评估报告上是否掺杂了火云邪神那不着痕迹的“关照”,就不得而知了。
临行前,易中海特意去了趟那间阴暗的地下室,向他的便宜师父火云邪神辞行。
火云邪神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黄的白背心,趿拉着人字拖,盘腿坐在地上,似乎连姿势都没变过。
他看着收拾整齐、眼神深处却燃烧着复仇火焰的易中海,慢悠悠地开口:“徒弟啊,你这就要走了。”
“是,师父。多谢师父这些时日的教诲和庇护。”
易中海躬身行礼,态度倒是十分恭敬。他心里清楚,没有这个神秘莫测的老疯子,他别说提前出院,能不能活着离开那间软壁病房都是问题。
“嗯,你体内那点微末内力,练得还算扎实。”火云邪神眯着小眼睛,像是在感受什么,“挨打和自愈的本事,算是入门了。记住,持之以恒,将来打通任督二脉,未必不能成为一方高手。”
易中海听得心潮澎湃,虽然对那虚无缥缈的“任督二脉”和“绝世高手”依旧将信将疑,但自身那神奇的自愈能力是做不了假的。
这让他对复仇的计划,更多了几分不切实际的底气。
至于师父口中的“正义”?
他易中海心里只有自己的算计和仇恨,正义那玩意儿,能吃吗。
火云邪神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也不点破,只是懒洋洋地补充道:“还有啊,行走江湖,得有个响亮的名号。像老子我,人送外号‘火云邪神’,听着就霸气,能止小儿夜啼。你也得起一个。”
易中海愣了一下,琢磨起来。
他易中海一辈子讲究个脸面,以前在院里被人尊称一声“一大爷”,讲究的就是个道貌岸然,君子之风。虽然现在这“君子”皮囊早已千疮百孔,但他觉得这调调不能丢。
他沉吟片刻,试探着说道:“师父,您看……‘君子剑’这个名号如何?”
火云邪神歪着头品了品,咂咂嘴:“君子剑?听着有点假正经……不过嘛,够虚伪,够阴险,倒是挺符合你这老小子的气质。行,就它吧!”
易中海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强接受了这个“褒贬不一”的评价。
君子剑就君子剑吧,总比没有强。
他背上那个小小的包袱,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医院开具的出院证明,再次向火云邪神深深一躬,转身,迈着虽然虚弱却异常坚定的步伐,走出了那间囚禁了他许久的地下室,也走出了这座人间地狱。
站在精神病院大门外的公路上,看着空无一人的旷野和远处城市的轮廓,易中海再也控制不住,浑浊的老泪顺着深刻的脸颊皱纹蜿蜒而下。
自由了,终于自由了!
他用力抹了把脸,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阴鸷。
四合院,我易中海,回来了!
这一次,是王者归来!
韩亮,你个小畜生,给老子等着!
……
精神病院的草坪上,刘海中扒着铁丝网,阎埠贵扶着破眼镜,两人眼巴巴地看着易中海的身影消失在公路尽头,脸上写满了羡慕嫉妒恨。
他们俩比易中海晚出来一周,刚刚结束了小黑屋的“加强治疗”,此刻形容枯槁,如同两具刚从坟里刨出来的骷髅。
刘海中原本肥硕的身躯瘦了一大圈,肥大的病号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眼珠子显得格外突出。
阎埠贵更是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眼镜腿都用胶布缠了又缠,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散架。
“呸!走得倒挺快!”刘海中朝着易中海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语气酸溜溜的。他到现在还觉得憋屈,自己明明是肩负重任潜入敌后的“卧底英雄”,怎么就跟易中海、阎埠贵这两个真疯子(他认为是)混到一起,还一起被关了禁闭。
阎埠贵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破眼镜,小眼睛里闪烁着算计和怨恨的光芒:
“老易倒是因祸得福,认了个古怪师父,还学了些歪门邪道。”
他想起易中海展示过的快速愈合能力,心里又是嫉妒又是不屑。
之前在小黑屋里放风时,易中海曾偷偷找过他们,咬牙切齿地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韩亮搞的鬼,说韩亮会某种妖法,能控制人的行为。
当时刘海中就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老易你胡扯啥呢!我看你是真疯了!韩组长那是上级派来考察干部的能人!是让我来监视你们……呃,是来调查情况的!什么妖法,那是封建迷信!”
他至今仍沉浸在自己是“秘密工作者”的幻想里,觉得易中海是在污蔑他的“上级”。
易中海气得差点背过气,指着刘海中的鼻子骂:“刘海中你个蠢猪!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韩亮那小畜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仔细想想,你进来之前是不是也变得不正常?动不动就发脾气耍官威?”
刘海中梗着脖子反驳:“我那是在树立威信!配合工作!你懂什么!”
阎埠贵倒是听进去了一些。他回想起自己那几次莫名其妙的“慷慨解囊”,把家底捐了个精光,事后那种悔恨交加、却又无法理解自己当时行为的诡异感觉,确实不像正常的他。
再加上易中海描述的自身遭遇,两者一印证,他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老刘,老易说的……未必是空穴来风。”阎埠贵阴恻恻地开口,“我那几次捐款,现在想起来,确实邪门。就像……就像被人操控了心神一样。”
他摸了摸自己干瘪的口袋,那里曾经装着他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如今空空如也,巨大的破产绝望让他对韩亮的恨意如同野草般疯长。
“放屁!”
刘海中根本听不进去,“阎老西你自己脑子不清醒,别扯上韩组长!我看你就是舍不得那点钱,魔怔了!”
“我魔怔?刘海中你才魔怔了!官迷心窍!”
阎埠贵也火了。
“你放屁!我是奉命行事!”
“奉个鬼命!你就是个棒槌!”
“阎埠贵我警告你,你再污蔑韩组长,我跟你没完!”
“来啊!谁怕谁!你个没脑子的莽夫!”
两个刚刚脱离禁闭的病号,为了一个远在四合院的韩亮,竟然在精神病院的草坪上脸红脖子粗地吵了起来,引得远处的护工频频侧目。
最后还是阎埠贵先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对刘海中说道:
“好,好,我不跟你争。老刘,就算你不信,也请你管好自己的嘴。韩亮那人……不简单。咱们现在势单力薄,又在人家的地盘上,硬碰硬肯定吃亏。老易说得对,得从长计议。”
他转向易中海离开的方向,眼神阴冷: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像老易一样,好好表现,争取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等出去了……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刘海中虽然嘴上不服,但看着阎埠贵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心里也隐隐有些发毛。
他哼了一声,没再反驳,只是暗自决定,出去后一定要找韩组长问个清楚,如果韩组长真是好人,那他继续效忠;如果……如果真像他们说的那样,那他刘海中也不是好惹的。
就这样,三位大爷在精神病院里,怀着各自的心思,互相提防,又因为共同的敌人(主要是易中海和阎埠贵)而暂时维系着一种脆弱的同盟。
他们都在等待着出院的那一天,等待着回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四合院,去面对那个让他们身败名裂、陷入深渊的年轻人——韩亮。
而此刻,率先获得自由的“君子剑”易中海,正拖着疲惫却兴奋的身躯,一步一步,走向南锣鼓巷95号四合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