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不是说,是那柳权与那沈含烟感情不和,致使了那柳景成早早地失了母爱吗?”
“那如果娘告诉你,这一切都是那柳权造成的,是他自作自受,咎由自取的结果,你会作何感想?”
“清清,柳家那潭水,深不见底啊,尤其是柳景成的爹,柳权,那更是个千年的狐狸,成了精的复杂角色。”
提到左相柳权,曹韵狭长的眼尾都染上了几分讥诮的冷意,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你可知他当年是何模样?一个泥腿子出身的穷书生,毫无根基,穷得叮当响,别说背景,连件像样的长衫都掏不出。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硬生生地鲤鱼跃龙门,一路爬到了左相之位,与沈文欣的爹,右相沈浪平起平坐!这中间的弯弯绕绕,那见不得光的‘雷霆’手段,若是要写下来,怕是能写满好几本厚册了。”
她接着暗戳戳地有所指意:“当年的沈家,于他而言,不过是攀龙附凤的垫脚石。那沈含烟,也不过是他棋盘上一枚精心布局的棋子。他利用沈家的势力往上爬,把沈家的资源榨取得一丝不剩后,便露出了那藏在温和面具下的獠牙。”
“这样的人呀,最是可怕了!”
“还有,你以为你刚才说的柳府的姨娘,我会不清楚是谁吗?”
老夫人曹韵喉间溢出一声嗤笑,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剖开人心:“她姓白,单字一个霜,白霜。”
“但娘想说的是,那白霜,那白姨娘,在柳权与沈含烟缔结姻缘之前,就已是柳权的相好了,只是他瞒得好罢了。”
“换做你是沈含烟,在若干年后,猛然知晓自己交付了全部真心的婚姻,从伊始便是一场精心编织的算计,连枕边人的心房里,都早就住着另一个人,你会作何感想?”
她忽然话锋一转,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清清,这便是娘死活不愿你嫁与那柳景成的缘由之一啊!”
“常言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且想想,一个为了权势能如此不择手段、将一切都视作棋局棋子的男人,他的心肠得是何等冷硬,何等漠然?”
“有其父必有其子,那柳景成怕也是不遑多让了,必定继承了这份凉薄。”
“娘是真的怕你会重蹈沈含烟的覆辙,落得个满心疮痍的下场。”
“更何况,那柳景成还不是块读书的料,他爹柳权那般真才实学的本事,他是半点没继承,你若真跟了他,日后的日子也只会是一地鸡毛,断无半分顺遂。”
“柳家与咱家也是不一样的,柳家妻妾成群,不,不仅仅是柳家,其他的世家也是不一样的。”
“娘想护你周全,所以,才会想着让你招赘上门。招来的赘婿,娘定会让他保证,一生一世只对你一人好的。你大哥也会护着你的。”
“再者,柳家还牵扯着一个苏妙,她是柳景新的妻子,更是那‘第二楼’的幕后执掌人,现在她和那府里的白姨娘斗得有来有回的……”
曹韵后面的话有些语无伦次,她像是急着要把柳家所有的弊端都一股脑地倾倒出来,恨不得列举出千百条嫁入柳家的恶果,清清楚楚地摆在女儿的面前。
“娘,这些事,您是从何处知晓的?”
裴清清是真的一头雾水,她从未听闻过这些秘辛。
她确实只知道柳景成爹娘感情不睦,又因着他娘医术精湛,不愿困于后宅方寸之地,这才毅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