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厨房里没有东西吃了,这大晚上的,我找了一圈,才找到这么两个馒头。你可能得凑活吃了。”
放下手里的东西,叶英立马就给宝珠递了过去。
她想过她会吃不饱,但不知怎的,厨房里就是反常得没有东西吃了,找到两个馒头都费了她不少的功夫。
甚至于她一过去,还有人赶她出来。
应该没有谁会知道她今晚要过去厨房的吧!
这是叶英最疑惑的点了,但她埋在了心里,没有和宝珠分享。
宝珠都这样了,先别给她添堵了。
“叶英,有馒头吃,就已经很好了,这一点都不凑活的。”
看到馒头,温宝珠的双眼都在放光。
她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只要能稍稍填饱肚子,缓解一下饥饿的难受劲,哪还能计较吃的是什么。
可在吃东西前,她先选择了热敷。
因为叶英的热水都端过来了,迟一会儿,水就该凉了,到时热敷的效果肯定也会大打折扣的。
这不,她立即就将热毛巾盖在了自己不是猪头,却甚是猪头的脸上,而她的脑袋也顺势向后仰着,确保热敷的面积覆盖住了整张脸。
叶英也一刻没闲着。
她则安静地蹲在了她的身前,细心又耐心地用自己的双手给温宝珠按摩着大腿,从大腿根开始,由上而下地轻轻揉捏至小腿,帮助她缓解着肌肉的酸痛,促进着腿部的血液循环。
她甚至还握起小拳,轻轻地捶打着她的腿部,又是从大腿到小腿,周而复始,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
可想而知,结束时,温宝珠感动坏了。
“叶英,你真真真真真是太好了!”
对此,叶英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言语。
这本就是她分内之事,责无旁贷的,唯有宝珠仍如初始时那般,还尚未领悟主仆的深意。
……
第二天
有了昨晚的那些消肿和除酸的方法,再经过一晚的休息调整,不说完全恢复了,温宝珠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她的腿,酸是不酸了,也可以正常行走了。
脸上消了不少肿,但还是有轻微的肿意,最明显的当属脸上的划痕了,细细长长的好几条,已经结痂了。只有凑得近了,才能发现她脸上的异样,但能快速恢复成这般,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天还暗得很,月亮还挂在幕布般的天空中。
而这个时候,叶英已经在催着温宝珠起床了,只因沈霞约定的时间是卯时,她俩只能早到不能晚到,迟到的结果是她们承受不了的。
最后,俩人摸黑到达了观星楼。
观星楼里,暂时还没有人影出现,除了她俩外,连当值的丫鬟们都还没有起床。
温宝珠和叶英就这样一前一后,直挺挺地站在庭院中,一如昨日她俩站着的位置,不敢稍加言语。
这画面着实得诡异,不知情的人还要以为夫人沈文欣的楼里闹鬼了呢!
但很可惜,观星楼里不存在不知情的人,侯爷裴清晗是个唯一的例外。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天边泛起了一丝的微光,透出了些许朦胧的亮色来。
温宝珠静静地守着,目光从未有过片刻的偏移。
清凉冷冽的空气让她的脸颊逐渐地泛起了微微的红晕,她呼出来的白汽也渐渐地在眼前晕开,过会儿,又消失不见了。
微光愈发明显了,慢慢地晕染开来,将原本暗沉的天空染成了淡淡的青灰色。
远处、近处的景物也逐渐地清晰了起来。
屋檐的轮廓,树枝的剪影,花朵的形状,都在这逐渐亮起来的天色中显露了真容。
温宝珠的身影也被勾勒得愈发分明了,但她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得淡定,偶尔接受着刚准备当值的丫鬟的打量,感到难为情时,她则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打发着时间。
光线越来越亮,青灰色的天空被一抹橙黄取代,太阳即将破云而出。
这个时候,整个观星楼都热闹了起来。
随处可见的丫鬟们各司其职,扫地的扫地,修剪枝丫的修剪枝丫,更有丫鬟端着冒有热气的清水,不慌不忙地朝着主屋里去……
但这份热闹不属于温宝珠主仆俩,她俩愈发格格不入了。
处在忙碌的人群中,温宝珠脸上的牵强和局促之色也越来越明显。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终于,沈霞出现了,就连昨日里殴打温宝珠的沈红也不时冒出了头来。
但她俩都未想过要接待温宝珠,哪怕是打一声招呼,都未曾有过。她们隐隐约约地从屋里探出头,又缩了回去。
温宝珠更不自在了。
她感觉自己像极了一件任人宰割的物品,被侯府里的所有人打量着,可她们又都默契一致地选择了忽视她的存在。
还好,还好有叶英陪着她,不然,她只会更加得无所适从。
温宝珠这样安慰自己。
“温姨娘,久等了。”
沈霞再一次出现时,整个人眉开眼笑的,看起来心情不错。
她冲着温宝珠福了福身,并说明了来意:“夫人让你进去屋里,去偏房坐着等着呢。姨娘等了这么久,一定累坏了吧!”
“没有,不是很累,宝珠只是按照姑姑的吩咐,在卯时之前就过来等候了而已,没有等很久,多谢霞姑姑关心了。”
沈霞的气势比温宝珠强了百八十倍,后者的她也只能向前者的她低头了。
她虽是姨娘,但温宝珠更知自己在这侯府里身份微妙,处境尴尬。得罪了谁,她都要不好过的。
不一会儿,她进去了所谓的偏房里,也终于能暖和一点了。
温宝珠坐在椅子上,本想示意叶英也跟着一起坐下的,但考虑到这里是夫人沈文欣的地盘,她悻悻地收回了自己荒谬的想法。
“叶英,你还好吗?”
她小声地关心着。
叶英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接着,更是将一根食指比划在了自己的唇边,提醒宝珠要小心,最好也不要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偏房以外的房间里传来了男人和女人的声响。
不偏不倚,好巧不巧,偏房里能听个清清楚楚。
“夫君,我这里已经备好了早餐,你吃了再走,也不迟的。”
“可好?”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用在这里再贴切不过了。
沈文欣独有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她尾音微微地上扬,像是春日里最轻柔的微风,特别是那一声婉转悠扬的‘夫君’二字,撩拨人心,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
这是?
这是夫人的声音?
温宝珠震惊得瞪大了眼,叶英又何尝不是呢。
在她俩的印象中,夫人沈文欣雍容娴雅,落落大方,蕙质兰心,以至于她俩完全无法将此时这副蜜里调油的小女人的形象与她联系起来。
夫君?
她们俩人又发现了另一个华点。
那这岂不是意味着侯爷裴清晗也在观星楼里,且与她俩仅仅只是一墙之隔?
侯爷昨晚宿在了夫人的房里?
叶英下意识地朝着温宝珠的脸上看去,结果,她除了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与她如出一辙的震惊和一片慌乱外,再无其他。
说来矛盾,这是她想要看到的,但这又是她不想要看到的。
宝珠此刻的这番模样,至少证明了她还没有爱上侯爷,没有拜倒在侯爷的权势和魅力下。没有爱上侯爷就不会有吃醋等莫名的情绪,更不会因为被冷落而黯然神伤,郁郁寡欢了。
可要是宝珠没有爱上侯爷,那她对侯爷的上心程度又能有多少呢?她这份丫鬟的差事又会不会因此而不稳定?
叶英不知,但这是她最担心的。
“嗯。”
见沈文欣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地与他交流着,毫无昨夜被他拒绝的嫌隙,裴清晗违心地答应了下来。
其实,他并不想要在观星楼里用早餐的,但这么做可以让她多释怀些,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