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高坐主位,目光冷厉地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秦昭月身上。
“恪太妃,你身处冷宫,本该潜心悔过。却屡屡兴风作浪,迷惑君心,搅乱后宫!你这妖孽,今日,哀家便要替天行道!”
太后声色俱厉,将手中的青玉酒杯,狠狠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脆响,成了杀戮的信号!
殿门两侧的屏风后,数十名手持利斧的健壮太监猛然冲出,杀气腾腾地扑向秦昭月!
众嫔妃吓得失声尖叫,场面瞬间大乱。
甄嬛、夏冬春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想要冲过去。
然而,就在那利斧即将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秦昭月的身后,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万丈金光!
那光芒温暖、祥和、神圣,将整个交泰殿映照得宛若佛国净土。
一阵缥缈而庄严的梵唱,不知从何处响起,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冲在最前面的刀斧手们,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被那柔和的金光逼得连连后退,手中的利斧“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所有人,包括高高在上的太后,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彻底僵住了。
交泰殿内,金光撕裂了珠帘玉瓦的昏暗,将所有人的视野染成一片神圣的金色。
那光芒并非灼热,而是温暖,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栗的祥和与庄严。
冲在最前的刀斧手们发出惊恐的惨叫,他们手中的利斧还未落下,整个人就被一股无形而柔和的力量推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殿柱上,昏死过去。
利斧“当啷”坠地,清脆的撞击声被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缥缈梵唱彻底淹没。
在所有人震骇的注视下,一尊高达数丈,由纯粹光芒构成的观音法相,于秦昭月身后缓缓升起,悬浮于半空。
法相低眉垂目,手持净瓶杨柳,宝相庄严,慈悲地俯瞰着殿内宛若蝼蚁的众人。
“菩萨……是观音菩萨显灵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失声喊了出来,紧接着,是山呼海啸般的连锁反应。
“扑通!”
“扑通!扑通!”
在场的所有嫔妃、宫人、侍卫,无论是谁,都被这超越凡俗理解的视觉奇观彻底击溃了心防。
他们双腿发软,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额头死死贴着冰冷的金砖,朝着那尊光芒万丈的法相疯狂磕头。
甄嬛与夏冬春等人也在第一时间跪下,她们心中翻江倒海,但更多的是一种混杂着狂喜的崇拜。
她们知道,这是太妃娘娘的手段!
这是神迹,是只属于她们这一方的神迹!
胤禛也呆立当场,他没有跪,但身体的僵直暴露了他的震撼。
他不是在恐惧,而是在一种极致的狂喜中失语。
天降祥瑞于大清!
唯有两个人没有被这神圣的景象所迷惑。
高坐之上的太后,以及她身边的竹息。
“啪嗒。”
一声轻响,在鼎沸的叩拜声中微不可闻。
太后手中那串常年捻动,早已浸润了她体温的紫檀佛珠,其丝线毫无征兆地崩断。
一百零八颗佛珠瞬间失去了束缚,噼里啪啦地滚落一地,散向大殿的各个角落。
太后死死盯着那尊巨大而真实的观音法相,她一生信奉权谋,不信鬼神。
她试图在那光影中找到一丝破绽,一丝人为的痕迹。
然而,没有。
那法相是如此的真实,光影的流动,衣袂的飘拂,甚至那悲悯众生的气场,都让她这个见惯了风浪的老人,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她可以不信神,但她无法否认眼前发生的事实。
就在这时,那法相动了。
不,是法相笼罩下的秦昭月,缓缓抬起了头。
她的脸依旧素净,但此刻却笼罩着一层淡金色的光晕,神圣而不可侵犯。
她缓缓开口,发出的却是一种非男非女,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带着层层回音的宏大声音。
“乌雅氏。”
仅仅三个字,就让太后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
这个声音没有称她为“太后”,而是直呼其姓氏。
“你与隆科多在佛前立下的血誓,如今,可还算数?”
轰!
这一句话,宛如一道紫电天雷,精准无比地劈进了太后最深最阴暗的记忆深处。
那件她以为随着隆科多的死,已经彻底埋葬的,关乎她一生荣辱与性命的惊天秘密,就这样被当着“神佛”之面,血淋淋地揭开。
太后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什么权谋,什么算计,在绝对的神罚面前,都成了可笑的尘埃。
这不是人能做到的!
这绝对不是!
她浑身的力气被瞬间抽空,身体猛地向后一仰,瘫倒在凤座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
她确信,这是上天对她的警告!
“祥瑞!此乃我大清之祥瑞啊!”
胤禛终于从狂喜中回过神来,他大步流星地从御阶上走下,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激动与虔诚。
他走到秦昭月面前,竟也躬身行了一礼。
“法师神通,佑我大清!朕欲册封法师为‘护国法师’,享万民供奉!”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然而,那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悲悯。
“尘缘未了,红尘苦海,贫尼不愿涉足。”
秦昭月缓缓摇头,拒绝了这泼天的富贵。
“贫尼只愿于冷宫之中,长伴青灯古佛,日夜诵经,为大清祈福,为苍生赎罪。”
这番话,更是将她的形象推向了一个无欲无求的圣人高度。
胤禛愈发敬畏,不敢强求。
此刻,全场的焦点,都落在了瘫软在凤座上的太后身上。
她进退两难,被架在了火上。
杀了这个“转世活佛”?她不敢。
但就这么放过?她不甘。
最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太后挣扎着,由竹息搀扶着站起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是哀家糊涂了,误扰了法师清修。法师慈悲,哀家……哀家感激不尽。”
她被迫顺水推舟,声音干涩地宣布。
“即刻起,撤销对冷宫的一切封锁!传哀家懿旨,赏赐恪太妃……不,赏赐法师《大藏经》一部,各式法器百件,以助法师清修!”
这既是安抚,也是一种变相的监视,试图将秦昭月彻底钉死在“活佛”这个身份上。
夜宴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