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摊一角,惨叫声、求饶声、棒球棍砸在肉体上的闷响以及塑料桌椅碎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一曲混乱的交响乐。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啤酒的麦芽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林风对这一片狼藉和哀嚎充耳不闻,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他拿起桌上的啤酒瓶,瓶身还带着冰凉的触感,平静地将周文渊面前空了的酒杯再次斟满。金色的液体注入杯中,泛起细腻的泡沫,与不远处正在上演的全武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放下酒瓶,目光扫过周律师那依旧带着泪痕却已写满惊愕的脸,语气平淡地开口,仿佛在询问对方是否还要再加一串烤韭菜:
“怎么样?要不要也过去踢两脚,去去心中的郁气?”
周文渊闻言,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场中。只见那群几分钟前还嚣张跋扈的精神小伙,此刻正抱头鼠窜,或被撂倒在地,被那些彪形大汉用棒球棍不轻不重地“伺候”着,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有厌恶,有快意,也有一丝不忍。
他收回目光,看向林风,苦笑着摇了摇头,声音还带着一点哭过后的沙哑:
“算了。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明人,上去别没出了气,反而伤到自己,那才叫得不偿失。”
林风听完,也不再劝阻。他清楚周律师的性格,这种直接的暴力并非他宣泄情绪的途径。于是,他不再关注那边,自顾自地拿起一根刚烤好、滋滋冒油的羊肉串,姿态悠闲地靠坐在塑料凳上,一边看着旁边那场单方面的“教育”行动,一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那镇定自若的模样,仿佛在观赏一场与己无关的街头表演。
有几个正在动手的彪形大汉,注意到了这边居然还有人如此淡定地吃喝,其中一个刚想瞪眼开口呵斥,却被领头的刀疤男一个眼神严厉制止。他对着手下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节外生枝。
林风又慢条斯理地吃了几串烤肉,喝光了杯中剩余的啤酒。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眼依旧有些神思不属的周律师,觉得差不多了。他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压在啤酒瓶下,足够覆盖他们这桌的消费还有余。
“走吧,周律,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林风站起身。
周文渊这才恍然惊醒,连忙也跟着站起来,脚步还有些虚浮。两人绕过一片狼藉、哀鸿遍地的“战场”,在那些彪形大汉默然的注视下,走到街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先将周律师送回他家小区门口,看着他有些踉跄地走进单元门,林风才让司机调头,开往自己的住处。
坐在飞驰的网约车上,窗外是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林风闭着眼睛,看似在假寐,意识却已沉入脑海,与刚刚召唤不久的死士李军建立了联系。
“李军,那边没问题吧?”林风的意念传递过去。
几乎是瞬间,李军恭敬而沉稳的回应就在他意识中响起:
“主人,没问题的。您放心。我带的这些小弟都是老手,下手看着狠,其实都有分寸,避开了要害。那帮小崽子,顶多就是些皮肉伤,骨头都没事,躺几天就能活蹦乱跳。而且,我太了解这种货色了,欺软怕硬,他们自己屁股不干净,绝对不敢报警的,打了也是白打。”
“嗯,没问题就好。有事情随时跟我联系。”
“是,主人。”
沟通结束,林风重新睁开眼睛,目光恢复清明。此时,车辆也正好停在了他居住的小区门口。
付钱下车,走进单元楼,乘坐电梯上楼。来到自家门前,他像往常一样掏出钥匙,插入锁孔。
嗯?
预想中钥匙转动的声音没有出现,反而传来一股滞涩的阻力感。钥匙只进去了一小截,就再也插不进去了。
林风微微蹙眉,拔出钥匙。借着楼道里声控灯昏暗的光线,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对准锁孔仔细照去。
锁孔内部,被人用一种近乎透明的强力胶水堵得严严实实,表面还泛着一点刚刚凝固不久的光泽。
林风直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安静的楼道,又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方向。他甚至不需要动用死士去调查,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这种事情,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干的。除了昨天夜里那个在他门口吃了瘪、撂下狠话的光头壮汉孙强,不会有第二个人。这种下三滥又恶心人的手段,很符合那种欺软怕硬、只会背后搞小动作的无赖风格。
林风的嘴角非但没有怒意,反而轻轻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轻笑。他摇了摇头,丝毫没有现在就去楼上找对方理论的打算。
跟这种货色正面冲突,只会脏了自己的手,也拉低了自己的层次。
反正明天吕一就该从精神病院的“强制医疗”中出来了。
想到这里,林风连最后一丝因为锁孔被堵而产生的不快也消散了。他拿出手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在搜索引擎里找到了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时服务的开锁公司电话。
拨通电话,和对方简单说明了情况,谈好了价格。挂断电话后,他便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双手插在裤兜里,安静地等待着开锁师傅的到来。楼道里声控灯熄灭,将他笼罩在黑暗之中,只有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照着他平静无波的脸。